瞅着她难得的迷糊样子,阿澈只勾了勾唇,摇摇头不再做声。
禾早皱了下眉,继续低头奋斗。
禾小叔是个爱吃喝的,把喝酒吃肉当做人生第一件大事来完成,而这种人往往是最善于交际的,不过是去了镇西煤矿几天,禾小叔就与那些小头目及下面的挖煤苦工混熟了。
禾早他们去镇上卖蝎子的时候,就特意去看望了下禾小叔。因为禾老三再三叮嘱他们不许靠近煤矿,所以是提前给禾小叔送了信,禾小叔在镇西郊外等着他们。
这个时候的煤矿属于私人产物,外围很大,能看到很多煤工背着筐子忙忙碌碌,一个个面色憔悴,衣衫褴褛。
七宝紧抓着禾早的衣摆,不敢靠近。
禾早也怕发生意外,只乖乖地跟着禾小叔站在外围,往里面瞅了两下,才饶有兴致地问禾小叔:“小叔你下井不下?”
五贤镇的煤矿,大多是在地底下。
后者脸上身上还带着煤炭印子,黑乎乎的,真的和煤炭差不多了,露出一口白牙:“当然下去哩,不过我是监管称重量的,不会总下去。”
禾早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给煤炭称重量的做监管,可谓是一个油差了,手指头漏掉一点,足够个人吃喝。
那三十两银子,得值。
她又细细问了问,才知道禾小叔这个监管小工头,基本属于镇西煤矿的最底层,他只负责称那些零散的个人煤炭,而那些大头,运往县城府城的,却是由王富户的心腹担任。
禾早微微松了一口气,像这种巨额利润的矿产企业,一向是最黑暗最危险的,她很害怕禾小叔会被卷入到各种势力争夺中,成为牺牲品。
但,零散的煤客只属于最底层,利润最少的那部分,禾小叔手里的那份盈利,根本比不上人家的一根小手指头。
禾早望着那被煤炭浸染成黑色的土地,及那些熟悉的只不过更憔悴更黑瘦的煤矿工人,终于明白昨天她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白光是什么了。
只是,一些事情她现在是不能做的,但她还可以做其他的。
禾早露出一个极其缓慢又强大的笑容来。
与禾小叔密谈了半下午,禾早回去后就带着禾老三,又说动禾老四上山了,山上的荆条林密密麻麻,随处可见,尖尖的叶子,翠绿的颜色,构成了中原山脉最普遍的风景。因为荆条开的呈碎紫色,十分漂亮,所以荆条又有一个别称叫“紫荆”。
很多荆条在山上长了多年,已经粗壮如一棵树了,但荆条却是十分顽强的植物,就像是野草一样,种子随风而散,落在何处就在何处生根,转眼,就又能生长出一大片的荆条林。
禾早特意选了那些新嫩的又细又直的荆条,让禾老三与禾老四拿了镰刀砍,很快就砍出来两大堆,又拿了两根细细的荆条,搓一搓,揉一揉,再将两个编到一起,就是最牢固的绳子。捆成两捆,一人背一捆,禾早则背着手悠闲地跟在身后下山。
没错,禾早就是要编荆条片,后世五贤镇曾有十几年都疯狂流行这种用作于煤矿开采的荆条片。五贤镇对荆条片也有一个很特色的称呼“漂子”,编荆条片就称为“编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