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不能的大人。
段初雨因这几个字,被刺痛般,眼眶微微发热。她习惯了成为所有人的依靠,习惯了被所有人评价为万能。
只有苏诗亦还会当她是逞强的小孩,会给她提供无条件的爱。
这样的苏诗亦。
怎么能不令人……
“好啦!快去洗手!吃饭!”苏诗亦虽嘴上催促,却没推开段初雨,而是等人自己放手。
她唯一的动作,就是反手打了打段初雨的手肘,说:“顺便,反正你的手都在我背后了,帮我把围裙带子解了。”
好奇妙的对话。
但是又很戳段初雨。
段初雨被逗笑,终于收了力,顺势将苏诗亦背后的系带解开。
两人安静地用过晚餐,饭后还剩一点汤,就边聊边喝完。
段初雨说起下班时在路上的见闻,苏诗亦完全理解她想表达的点。
“好幸运,刚好你怀念‘家的香气’,刚好我尝试自己下厨。你刚有期待,我就马上回应,没让你失望。”
“你居然没觉得这样的我很麻烦?”
“为什么麻烦?首先,你本来就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其次,我们是恋人,我还是个等着你答应我求婚的女人,哪怕你想过分,这也是被追求的人的特权。”
段初雨忍俊不禁,轻笑一声,更加放松,“你的意思是,等我答应你求婚之后,你就不会这样惯着我了?”
苏诗亦也拿乔,“那当然。风水轮流转。等我得手了,就轮到你伺候我了!”
热汤喝完,本困倦的灵魂也得到了熨帖。
苏诗亦不想把脏碗筷留到明天兰姐才能收拾,便顺手将其整理进了洗碗机。
段初雨很少插手这些事,但苏诗亦没走,她也就跟在旁边,像个帮手的小跟班。
苏诗亦有一句没一句地使唤她,也继续闲聊,聊起了自己近期可能要出国的艺术项目。
一直面带淡淡喜色的段初雨,突然笑意凛了下去。
“什么时候出国?”段初雨问。
“还没决定好呢,只是可能有这个打算,听黎姐的意思,也可能取消。”
“如果要出去,会用什么渠道?”
“正常走国际航班呀?”苏诗亦回头,注意到段初雨的表情。
她也严肃起来。
这样的回答很普通很正常,可如果没有问题,段初雨不会特地问这么显而易见的废话。
苏诗亦咽了下口水,又小心开口:“或者,我找找私人飞机的渠道?”
“……有可靠的渠道吗?”
“我不会联系本家,所以我自己的渠道可能不多。黎姐认识的人多,她应该能找到能信得过的人。”
“行。”
按常理,这种渠道最多的,必然是段初雨。
甚至段初雨自己就养着私人飞机,大可以报备航线后直接送她去。
但段初雨从头到尾,都没有自己要插手的意思。
苏诗亦隐约察觉到段初雨的意思——
现在与段初雨有关的,反倒才是不安全的。
而能让事态发展至此,苏诗亦很难不联想到,那些对段氏遗产虎视眈眈的亲戚。
其中,又以段初雨那位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为甚。
她和她已经默契地,很久没再提起这些事。
但这似有若无的阴云终究还是笼在她们的头顶,渗透进她们生活的每一处缝隙。
这日起,段初雨的态度有了细微的变化。
每日都会问苏诗亦出国的事项,每日都会问她今日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若说这些日常的询问,是为了安全着想,还能被理解。
可有时,段初雨会深挖到让苏诗亦不适的程度。
“那服务生的背景调查过吗?他性格如何?有没有交往对象?他对你的态度是好感居多还是……”
“初雨?”苏诗亦疑惑地轻唤,打断段初雨的问话。
段初雨也才会恍惚回神般,躬下身坐着,双手遮着脸。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段初雨为自己的神经质道歉。
“我不怪你。”苏诗亦蹲在她脚边,手搭在段初雨膝上,轻声问,“你最近怎么了?昨天你听说国画大师对我笑了,也像这样追问了好久。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比起感觉被冒犯,苏诗亦还是心疼更多。
毕竟段初雨再优秀,也是凡人,在这种高压环境下苦撑了这么久,精神总会崩溃的。
“我没事。我马上就会调整好的。”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段初雨不知是仍失魂,还是真的在回答,只重复了一遍:
“马上。马上就好。”
在心神不宁的日子中,想要维持岁月静好的幸福,犹如在欲坠的地基上搭建高塔。
不用竣工,只是在施工的过程中,都能随时感觉要倒塌。
一如在段初雨加班后,为其学会煲一盅补汤,苏诗亦仍想构建一种平淡又幸福的氛围。
直到,她在自己卧室的天板中,看到了隐蔽的闪光。
她找专人检测后发现,那是广角针孔摄像头,且不止卧室,整个楼层属于她的房间,都被安装了这种超清的监视设备。
直到一日上街,她无意在手机软件库里,看见了于桌面隐藏的陌生软件。
同行的黎粤带她去了工作室,分析后得出,这是私人开发的软件,具备窃听和追踪定位的作用,信号绑定海外的私营卫星,顶级商战都未必能用得上这种手段。
工作室的老板是黎粤友人,看到分析结果后好奇地问:
“什么人物竟有这种心思和资源,能给你手机安装这种软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