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的把戏意外地持久。
持久到主人段初雨, 亲自把客人苏诗亦,招待进了浴室里。
两个人挤在不算狭窄的浴池中,像是怕无处立足, 竟身体紧贴着身体。
要淋浴的分明只有一个人,可这人的肌肤上却黏了四只手。
要清洗的是身体,可那两双手却时不时勾缠彼此,手指与手指调情相扣。
之后,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
浴后湿漉漉还不待擦干, 两人就迫不及待地滚到了床上。
在皮肤上滚落的水珠,随着体温飙升,很快蒸发殆尽。
段初雨喜欢这个夜晚。
喜欢她匍匐在自己身上攀过来时, 眼神里翻涌的迷乱。
喜欢轻浅的吻贴过来时, 被体温翻卷成热吻。
喜欢她呢喃着自己的名字时,间隙穿插的急促的叹息。
喜欢她手指指腹陷进自己上臂的肌肉里,又怕抓疼自己,隐忍地反手揪紧耳侧的床单,再被自己略大一些的手, 怜惜地覆盖上去。
耳廓和指尖都红成一片。
一如这个难以入眠的夜。
苏诗亦是在后半夜昏昏沉沉睡着的。
入睡之前,她最后只剩一个念头,混沌地想着:
难怪进门后非逼自己吃点东西。
段总不愧是段总, 没有一个举动是多余的。
她意识不清, 以至于坠入梦境, 都没察觉自己是否清醒——
她梦到自己并无人格,只是北欧森林深处的一只巨大的石榴。
石榴开着裂口,果肉晶莹饱满, 浅红色的果汁在月光下泛着荧光。
而段初雨, 是林中误闯的吸血鬼。
这血族不食人血, 早已饥渴太久,直到嗅到这石榴的气息。
猩红的眼发出狩猎的光,吸血鬼意识到,这是她苦寻已久的生命之源。
于是,嗜血的牙露出尖角,刺入石榴的裂口。
石榴没有人格,却会感应到尖锐的疼。
以及一些前所未有的,独特的快意。
从未吸过血的血族初次解禁,就像洪水决堤后滚涌的骇浪,瞬间失控。
直至这片北欧的密林,被古神赐福,彻底染上果汁鲜艳的颜色。
*
苏诗亦睁眼时,天光已亮。
她闷哼一声,察觉嗓子有点干哑。正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才发现小腹上压了一只手臂。
她转头,看到枕侧的段初雨。
一床薄被盖住两个人的身体,露出肩膀以上的位置。
对方冷白如雪地的锁骨皮肤上,绣着桃瓣的几点春色。
哦。
苏诗亦抬手捂住脸。
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
“嗯?”
苏诗亦动静不算大,可毕竟和这人躺得太近,加上对方觉浅,还是被惊醒了。
睡眼初睁,带着些许懵懂,与平日精明冷漠的领导者姿态截然不同。
苏诗亦难得见这一幕,心生几许甜蜜:
以后,应该能更多欣赏到这种景色了。
“醒这么早?”段初雨开口,嗓音亦染了点哑,“再睡会儿吧,我给我们请了假。”
“你请假了?”苏诗亦提起音量。
“嗯。”
“什么时候请的?”
“昨晚洗澡前。”
苏诗亦试图回忆,“可我们进浴室时,没看到你带手机了啊?”
“咳。”段初雨清清嗓子,假装不尴尬,“我自己洗的时候。”
苏诗亦了然。
这算不算蓄谋已久?
昨晚她俩不告而别,段初雨还特地给两个人请了假。
这要是被项目组那群八卦的得知了,岂不是……
算了,哪怕真有什么传言,也不是造谣。
更何况都是高认知人群,大伙儿也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苏诗亦脑中闪过一堆胡乱的想法,大概是初经人事后的尴尬与羞怯,就是没敢细想昨夜发生的事。
她甚至想起来那个已然作废的约定:
分居两周,今天本应是最后一天。
“按照约定,我明天才该搬回来的。”苏诗亦看着天板呆呆地说。
刚说完,她就感觉到小腹上的手臂紧了一下。
身边的人又紧张了。
苏诗亦笑着看向枕边人,“这也紧张?我都躺在这儿了?总不能一大早再折腾回我公寓里,明天再大费周章搬回来吧?”
听到她这番话,段初雨松了一口气。
苏诗亦又补上一句,“更何况某人已经把我折腾得够呛,我可没多余力气再白倒腾一回。”
“……”于是,雪地肤色上的那几点桃瓣的绯色染开。
淡淡的粉蔓延到了段初雨的脸颊上。
苏诗亦看着段初雨,笑得颤了颤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