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往每个碗里放了把瓷勺:“殿下,您小心些。”
沈君玥说了句放心,端着碗转身走得稳稳当当。当时开馆子的时候,忙不开,她一个人又做厨师又上菜,端盘子什么的她厉害着呢。
沈君玥走到柳池风面前,左手端着一碗饺子,右手端着一碗豆腐脑,往柳池风面前一递:“大人,吃饭。”
柳池风看了看那碗颤颤巍巍的豆腐脑,蹙了下眉,伸手接过了饺子。
沈君玥看了看豆腐脑上飘着的葱,想起来了,这男人不吃生的葱,但放在饺子馅里煮熟的那种他又吃。得,够娇气的。
沈君玥端着豆腐脑,拿起勺子把上面的葱都捞起来吃了,看着豆腐脑颤颤巍巍的很嫩,没忍住舀了一口吃了。嗯,味道不错。
沈君玥端着碗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专注吃饺子的柳池风。他吃东西没什么表情,但脸好看,什么表情都赏心悦目。
柳池风吃完一碗饺子,一抬头就对上沈君玥那有些过分灿烂的笑容,还有那熠熠生辉有些贪婪的眸子。
端着一碗豆腐脑一动没动,跟个小傻子似的就那么一直看着他。这女人,就这般爱慕于他,看他看得东西都忘了吃?
沈君玥把柳池风手里的空碗接过来,把豆腐脑递到他手里:“大人,把这碗豆腐脑吃了,很嫩,味道也好。”
柳池风蹙眉看向碗:“我不吃……”话说到一半停了,抬头看向沈君玥:“葱你挑扔的?”
沈君玥摇摇头:“没,我挑吃了,葱多好吃啊。”
以前她和沈老头躲仇家,到北方一个小山村呆过,那地方的人很可爱,都喜欢拿根大葱蘸酱吃,一开始她还吃不惯,被沈老头逼着吃了两次之后,竟然爱上了那冲鼻的味道,好久不吃还想呢。
不过说到这,自打上次梦到沈老头莫名其妙拿着电脑打字之后,再也没梦到他了,还怪想的。哎,以前每次到一个新地方,沈老头都逼她吃当地的食物,当时很气,可现在想来,每次和沈老头斗嘴都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见沈君玥说完“葱好吃”,就不再说话,目光看着他却明显没在看他,已经神游天际了。
而这傻女人对着他发呆也就算了,还把他刚用来吃饺子的勺子放在嘴里舔了两下咬在了嘴里……
柳池风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看向豆腐脑碗里那把勺子。她刚说,葱被她挑着吃了,显然是用这把勺子吃的。
柳池风看了看手里的勺子,又看了看沈君玥咬在嘴里的勺子,来回看了两遍,终于举起手里的勺子伸向了豆腐脑。
“殿下!”阿彩站在不远处小声喊。
沈君玥回神,见柳池风把一碗豆腐脑也吃完了,笑着把碗也接过来,两个碗罗在一起,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柳池风:“大人,擦嘴。”
看着那什么都没绣的素净帕子,柳池风迟疑了一刻,伸手接过,折在一起擦了擦嘴,伸手想换给沈君玥,就见她已经转身走了。
阿彩迎了两步,伸手接过沈君玥手里的两个空碗,把手里的烙得焦黄酥脆的肉饼递给她,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忐忑:“殿下,那帕子昨儿煤球少爷咬过,您顺手揣了起来……”
她大儿子咬过的帕子?见阿彩说了一半不说,还频频往后使眼色,沈君玥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柳池风黑着脸捏着手里的帕子看着她。
沈君玥强忍住笑,权当没看见,转身拽着阿彩小碎步倒腾着就走:“快走,快走,阿彩,以后再要说悄悄话,咱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摄政王大人是个千里耳,别被他听了去。”
阿彩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殿下,刚才的话被摄政王大人听去了?”
沈君玥知道阿彩惧怕柳池风,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呢。”
走回马车边,阿彩从马车上搬了个小木凳放在马车旁的阴凉处,扶着沈君玥坐下。
沈君玥咬了一口手里拿油纸包着的肉饼,幸福地叹了口气。外皮酥脆,肉馅鲜香,好吃。
沈君玥一口气吃了两个肉饼,吃得有些撑,摸着肚子靠在阿彩腿上,懒洋洋地看着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
“阿彩,今儿这天可真美啊。”沈君玥眯着眼睛喃喃地说道。
“殿下,您能看见颜色?”阿彩小小声问。
“嗯,能。”沈君玥点头,笑得开心。
怪不得殿下一直在笑。阿彩也高兴:“那殿下就多看看。”
“阿彩,我大儿子呢,我大儿子吃了没?”沈君玥吃饱喝足,想起了小煤球。
阿彩忍不住笑:“殿下,煤球少爷刚吃了半个肉饼,被护卫们抱去了,大家都抢着抱呢。”
“那是,我大儿子那么可爱,只有傻子才不喜欢。”沈君玥点头,仰头看天。虽然阳光有些刺眼,但她舍不得闭眼,盯着天空数着云朵:“一朵,两朵,三朵……”
还没数几朵,不喜欢小煤球的傻子柳池风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脸色阴沉,挡住了她的视线。
完蛋,说他坏话又被他听到了。沈君玥扶着阿彩的手站起来,笑着问:“大人,是要走了吗?”
护卫们整装待发,阿木已经上马,把小煤球揣在了他衣襟里,只露了个小脑袋在外头。
柳池风面无表情把手里捏着的帕子递给沈君玥,等她接过转身走向车辕,轻飘飘就站到了车上。
“大人。”沈君玥快走几步也走到车前,仰头看着柳池风,自动自觉张开了胳膊,等着他抱,或拎,或提她上去。
柳池风板着脸,微微俯身,两手抓着沈君玥的两条胳膊就把她拎了上去,随即先一步进了车厢。
沈君玥紧随其后也跟着走进去,见柳池风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自动自觉地缩在角落坐了。
继续前行,一路上,柳池风一直闭着眼睛,没再说过一个字。
想到接下来他要干的事,沈君玥知道他现在心情肯定很复杂。为了不打扰他,她安安静静,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
马车晃晃悠悠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还没到地方,而且车子越走越慢,不像去办事,倒像是郊游的,感觉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沈君玥心道,哪怕她这细胳膊细腿的下去推车,也不会比这更慢了。
可想想柳池风的身世,她完全能理解他现在的矛盾心情。
沈君玥正在回想柳池风的身世,一直闭目养神的他突然开口:“还梦到过什么?”
沈君玥一愣,随即答道:“大人,梦到的我先前都说了,没别的了。”谁知道后面走向怎么样,她还是先别透漏了。
柳池风睁开眼睛,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日后,若是再梦到什么,及时告诉我。”
“那是自然的。”沈君玥说完,坐到了他身边,指了指他的头:“大人,你是不是头疼,我给你按按?”
以前沈老头经常熬夜也不知道干什么,白天就精神不好,还头疼,她也经常帮他按。
柳池风看了一眼沈君玥,闭上眼睛:“嗯。”
沈君玥为了按的方便,从座位上起来蹲在了车厢里,伸手把柳池风扳倒在座位上。
柳池风个子高腿长,马车空间有限,他别扭地侧躺着,睁开眼睛看着沈君玥。
沈君玥从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中莫名看出了一丝哀怨,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大人,你躺着好按。”
柳池风闭上了眼睛。
沈君玥伸手轻轻在他太阳穴上按着,按了一会儿,见他眉头一直皱着,又伸出拇指帮他按着眉心,往两边抚着,想给他把那个淡淡的川字给抚平。
柳池风紧绷着的面部肌肉渐渐放松,眉目变得舒展。
嗯,不皱着眉头,看着心情都舒服多了。沈君玥又开始帮他做了个全套的眼保健操。
女子的手柔软细腻,力道恰到好处,在他的脸上各种倒腾,手法怪异,但却莫名地舒坦。
柳池风一个晚上未睡本就疲惫,加上心中有事,神经一直紧绷,在那柔软的指腹按压下,渐渐放松,意识开始模糊,恍惚了几下睡了过去。
察觉柳池风睡着,沈君玥不敢停,生怕她一停他就醒了。就跟她之前见邻居大家哄孩子睡觉,要一直拍一直拍,一停下那孩子就睁开眼睛开始哭。
这段时间,柳池风一直在查他的身世,心中有事,许久都没睡好,昨夜一晚上都在赶路,肯定也是没睡着。这会儿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沈君玥是这么想的,可没过一会儿马车却停了下来。
沈君玥忙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冲马上就要开口说话的阿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嘴型无声地说:“大人睡着了。”
阿木点头,示意知道了,冲着护卫们打了个手势。大家都骑在马上,安安静静没有动作,更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沈君玥的手指头都按快按酸了,柳池风才睁开眼睛。
“大人,你醒了?”沈君玥停手,两只手互相攥了攥,缓解酸痛。
柳池风坐了起来,低头看着沈君玥问道:“到了?”
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时冷冰冰的声音多了许多烟火气,听得沈君玥耳朵莫名一酥,忙伸手揉了揉耳朵,下意识就往起站。
这才发现,蹲的太久腿已经麻了。腿上像是有无数针扎,沈君玥哎呦一声,整个人就往后栽。
还没摔在地上,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下一刻坐在了柳池风的大腿上。
突如其来的亲密姿势,沈君玥脸色一窘。柳池风也一愣,看着沈君玥沉默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儿。
柳池风突然伸手在沈君玥腿上捏了一下:“可是麻了?”
那不知分寸的一捏,当真酸爽得要命,捏得沈君玥呲牙咧嘴忙伸手去挡:“哎呦呦,别别别。”
柳池风听着那娇滴滴的求饶的声音,脸色一僵,捞着沈君玥的腰就给她放在了座椅上,起身下了马车。
沈君玥坐在座椅上,轻轻捶着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起身走了出去。阿彩早就等在旁边,小心翼翼扶着沈君玥下了马车。
沈君玥抱起放在车辕上的小煤球,抬头打量四周。前面是一片墓地,看着像是谁家的祖坟。
护卫们四下散开,提着剑神情戒备警戒四周。
柳池风背对着沈君玥,负手站在一座墓碑面前。
天突然变脸,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柳池风月白色的衣袍被吹得烈烈翻飞,背影看上去说不出的落寞和萧条。
沈君玥轻轻叹了口气,却也不敢上前。
那座墓碑就是他母亲的,他祭拜了许多年。如今查到了一些消息,他要挖坟开棺来验证。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时间仿佛静止。
乌云翻滚着从头顶飘过,气氛低沉,压抑得人心情沉重。
终于,柳池风抬起一只手,声音低沉:“挖。”
听到命令,旁边静静站着的几名护卫抄起铁锹开挖。
一锹一锹下去,泥土散落周围,落在了柳池风的鞋子上,月白色的衣摆上,可他却跟泥塑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越挖越深的坑。
看着那高大又孤寂的背影,沈君玥眉头皱着,把小煤球紧紧按在怀里,空荡荡的心口仿佛才踏实了些。
不知又挖了多久,终于,一口完好无损的金丝楠木棺材露了出来,护卫们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看向柳池风,不敢轻举妄动。
柳池风低头看着那口多年前他亲自选的棺材,沉默了很久,很久,仿佛过了一天,又仿佛过了一年。
没人催促,也没人说话。所有人的脸都跟天上的云一般黑压压。
那高大的背影笔直,可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却紧紧攥着。沈君玥看出了无言的悲凉。
她的心紧紧揪着,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不然,她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好了,这样他就没必要开棺,也不会那么伤心和失望。
阿彩拉住沈君玥,声音忐忑不安:“殿下,咱们还是在这等着好。”
虽然她不知道摄政王大人挖的是谁的坟,但所有人的脸色都那么难看,包括殿下,想也知道这事绝不简单。殿下还是不要搅和进去的好。毕竟殿下和摄政王大人也算不上真正的夫妻,别回头知道得太多,再惹来什么麻烦。
被阿彩拦住,沈君玥停住,眼睛却是一刻都没离开柳池风。
柳池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背着的手放下,声音平淡但沙哑,一字一顿:“开棺。”
(本章完)
作者说:入v了,撒,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鞠躬,比心~——
预收《病弱皇子的冲喜小娘子》:
江若悠,广宣侯府四姑娘,生的貌若天仙,却天生社恐,不爱说话。
嫡母嫌她容貌太盛,怕她抢了嫡姐风头,对她不喜,即便她到了及笄之年,嫡母也以各种借口,不给她张罗婚事。
直到,皇家突然赐婚,要江家姑娘嫁给五皇子冲喜。
五皇子谢岁淮,貌若谪仙,能征善战,是最有力的储君人选。
可不知何故,从他十二岁起,动辄昏迷不醒,常年缠绵病榻,听说最近病情加重,要死了。
嫁过去就等于守寡,江家其他姑娘们哭着喊着不肯嫁。
躲在角落的江若悠破天荒主动开口:“我、我嫁。”
——
没人知道,自打江若悠五岁时生母亡故,她养的猫猫就会说话了。
猫猫陪她熬过丧母之痛,又陪她度过无数个孤独的日夜,早就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陪伴。
就在上个月,她带着猫猫出门,路过五皇子府时,猫猫竟然跳了进去。
那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她想猫猫,却苦于无法进入五皇子府去找,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于她而言,只要和猫猫在一起,即便做个寡妇也是欢喜的。
就这样,江若悠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嫁了过去。
——
所有人都笃定,江若悠很快就会守寡。
可谁知,她嫁过去三个月,谢岁淮彻底清醒了。
嫁过去半年,他能骑马出门了。
嫁过去一年,他登上储君之位了……
不光江家姑娘,整个京城的高门贵女全都捶胸扼腕:“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嫁了。”
谢岁淮听了冷笑:但凡换个人,都是万万不行的。
*甜文/爽文/1v1/双初恋/he——
预收《废太子的早死原配》:
私厨孟羽凝穿书了,成了在男主危难之时抛弃他的炮灰原配。
书中,太子祁璟宴一朝失势,双腿残废,储位被夺,带着同胞幼弟被赶往偏远封地。
太后心疼皇孙,坚持让他完婚再走。
原身不想跟着去受苦,去封地的路上找机会跑了,结果遭遇流寇,逃跑时坠崖而死。
而男主韬光养晦,隐忍多年,最终重回权力巅峰,成了说一不二的摄政王。
——
孟羽凝穿来时,已经偷了马,跑出去一段距离。
荒山野岭,杳无人烟,她毫不犹豫掉头回去。
一回到扎营地点,就见男人抱着个奶娃娃坐在轮椅上,面若寒霜看着她。
孟羽凝翻身下马,把在路边顺手薅的一把野菜捧到他面前:“殿下,要是我说我摘菜去了,你信吗?”
祁璟宴看了一眼她身后背着的包袱,一言不发,转身回去。
——
也不知他信了还是没信,孟羽凝为表清白做的那盘菜,他倒是吃得精光。
那以后,不管孟羽凝做什么,他都吃得精光。
神奇的是,上辈子他一直瘫着的腿,竟然慢慢好了起来。
祁璟宴事业日渐步入正轨,两人三五天也见不上一次面。
深觉到了可以离开的时机,孟羽凝便隐晦提了提:“殿下,如今我已教会府里厨子你爱吃的那些菜,我总这么闲着吃白饭也不合适,你看要不……”
祁璟宴打断她:“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这么好说话的吗,孟羽凝喜滋滋道:“不如就今儿吧。”
“依你。”祁璟宴转身走了。
孟羽凝乐呵呵收拾好包袱,可还没等走,就被人换上一身大红嫁衣,送入了精心布置的洞房。
孟羽凝:“……?”
*1v1/甜文/he/双初恋
*美食/养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