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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个忽闪而过的念头,但“从人类手中获取地图”这个计划应该要如何实施,阿绯还没想好。
成功率更是未知数,风险太大,总不能贸然行动。
而乐呵呵的小猕猴压根看不出金刚鹦鹉的忧愁,一举打破沉寂的氛围。
“阿绯,你怎么不说话?看起来还呆呆的,是不是被我精湛的画技震撼到了?”
她兀自伸出小爪子挠挠脸颊。
垂在身后的长尾巴摇得极其畅快。
弥弥正处于爱玩闹的年纪,身边大多数是年长的猕猴,还有那个把她抢来当孩子的“妈妈”。
眼熟的老面孔早就看烦了。
纵然红绿金刚鹦鹉那巨大的弯喙太过惹眼,威胁性十足,偶尔会令小猕猴心生惧意。
但总体上问题不大。
因为她们是朋友嘛!
阿绯肯定不会伤害她的!
“嘿嘿,你快点夸我~”
弥弥灵活地蹦跳,围绕着阿绯来回转圈,几乎像个永动机,完全不知疲倦。
阿绯:“……”
短短几秒钟。
好一阵头脑风暴。
差点没烧干cpu。
在小猕猴那双圆亮眼眸的注视之下,阿绯斟字酌句半晌,给出一个相当违心的评价:
“弥弥,你画得很好。只可惜,我领悟力低下,暂时无法参透蕴藏在其中的奥妙。”
“真的吗!好诶!”
得到想要的答复,弥弥不由得欢呼一声,自下而上一蹦老高。
然后她重新蹲回到树坑边上。
继续捏起树枝划拉土层。
盯着弥弥优哉游哉摇晃尾巴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阿绯稍松一口气。
看来某个难度超高的问答环节已经宣告结束,是时候撤退了。
离开前,金刚鹦鹉照例抬起单侧翅膀,轻轻地拍了拍小猕猴的背部。
“加油,绘画大师。你好好玩吧,我先回去了。”
“好哦,拜拜~”
弥弥相当忙碌。
头也不回地说。
守护每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从每一句坚定的支持与鼓励开始。
紧接着阿绯振翅离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不知道的得以为是火燎了屁股,不跑不行。
这会儿时间尚早,她并没有急着返回金刚鹦鹉馆,而是选择沿着环形走道向前飞。
有了白玉的帮助后,等待“攻略”的馆室数量迅速减少。
盘羊馆。
梅鹿馆。
两栖爬行馆。
……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大多数动物都渴望回到家园。
偶有那么几个仍想留下来的“消极派”,阿绯不打算强求。
毕竟她没那个本事拯救所有,也想尊重大家的意愿。
“哞……”
正当阿绯盲目乱飞、选不出新目标之时,走道最深处隐隐传出几声痛苦的哀鸣。
阿绯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迅速飞上前去找寻声源。
而后,她舒展双翼,悬空于铁门之外,小声地开口询问道:
“你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铁门上镂空的缝隙很窄,不足以让大型鹦鹉通过。
阿绯只能侧过颈项往里看,还得避免自个儿的脑袋被卡住。
里面有一头雌性白牛。
此时无力地侧躺在地上。
周围留有些许水渍。
她的身形极为庞大,腹部高高地肿起来,撑得表皮都变薄了些。
前肢时不时抽动两下,像是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没能成功,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尤为明显。
阿绯的脖颈稍微转换角度,圆溜溜的眼珠子甚至可以转动近300度,目光一寸寸掠过白牛的身躯。
倒是没发现对方身上有伤口。
紧绷的心弦稍松。
幸好不是阿蓝那种被脚环磨到皮肉溃烂的情况。
红绿金刚鹦鹉一扇翅膀,抓紧时间啄开墙面上安置的小风扇,熟门熟路地钻进去。
随后小心翼翼地落在白牛旁边。
“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话一出口,阿绯猛然间回想起自己的体型有多么渺小——相较于几百公斤的牛来说。
别说给予帮助了。
被白牛压扁大概是分分钟的事情,原地辞世也不是不可能。
阿绯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又尖又弯的喙部数度张开、合拢,干巴巴地找补道:
“咳,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给你加油鼓劲。”
“不、不用,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那只白牛勉强算是缓过劲来,费力地翻转身体,朝向另外一侧。
阿绯见她不再像先前那般难受,稍稍放下心,上前几步主动问询:
“我是阿绯,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好,叫我犇姨就行。”
犇姨仿佛经历了一场难以承受的煎熬,说话的语速慢到极致,完全掩不住沉重的粗喘声。
白牛全身的毛发呈草白色,只有鼻子是肉色,头上长有两个短短的角。
最明显的特征是肌肉满身,按理来说,不应该虚弱到爬不起来的地步。
阿绯转动着灵活的脖子来回扫视,也没能看出犇姨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你……你怎么啦?”
闻言,犇姨慢吞吞地曲起一条前肢,牛蹄的朝向正对着肚子的位置,出声解释道:
“你应该可以看出来,我怀孕了,但是现在呢……宝宝已经不在了。”
不久前,阿绯确实看出了白牛的腹部莫名肿大,却根本没往“揣崽”这方面去想。
身为一只迈入成熟期不到半年、对情情爱爱这事不感兴趣的金刚鹦鹉,这话题显然是超纲了。
阿绯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会这样?”
“缺乏营养的缘故。”
犇姨轻声回答了一句。
倒是没有进行详细的解释。
她依然保持着侧躺在地面上的姿态,眼睛一眨不眨地透过厚玻璃望向外面。
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眷恋。“在我来到动物园之前,野外的牧草都是新鲜的,还有一些玉米秸、小麦秸,尝起来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