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皮不描骨,侧栊尾栊与精致的傀儡一样,任人随意摆弄。她们像被吸走精气的落魄书生,眼神呆滞,死死盯着床榻。
戌末,大床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俩人抬眸望见,那位小娘子紧蹙着眉,两手抓着褥子,像是做了场噩梦。
对视一眼,当即决定禀报韩从朗。
鲜活的人气倏聚倏散,眨眼间凌云阁顶层又变成一座冰冷的棺椁,裹着浮云卿,慢慢地碾碎她的精气。
还有,她眼前的那道身影。
他跪在冰面,身上被捅出无数个血窟窿。他汩汩外涌的血液,洇热破裂的冰面。
而她被揪掉了羽毛,她华美的翅膀,成了一副难看的骨架子。她飞不起来,无法带他逃出险境。
明明只差一步,明明触手可及……
他离她愈来愈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唯独把那双悲戚的眼记得清楚。
刹那间,无数句话阗拥地挤进她的耳朵,挤进她的心口。
“卓旸,是哪个‘旸’?”
“旸山开晓眺的旸。”
“名字这么难,记不住。”
“没事,总有一日,您会记住。”
卓旸,卓旸……
要与她一起守岁过年的卓旸,死在了年末。
“昏着还能哭呢。啧,真是小瞧你了。”
是谁在擦拭她的泪?
渐渐从噩梦里走了出来,浮云卿猛地睁眼,不曾想却看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她最讨厌的韩从朗。
“醒了。”韩从朗抚着浮云卿松散的鬓发,心疼地说道,“待会儿下床吃口饭,今晚就早点睡罢。”
浮云卿像个痴傻儿,直愣愣地盯着他。
她记得卓旸悲戚的眼神,也记得藏在獠牙面具后的阴险毒辣的眼神。
是韩从朗杀了卓旸。
想及此处,浮云卿恶寒地往后缩身,一面摩挲着腰间藏着的短刃。
“你……你……”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嗫嚅着,躲过韩从朗的触碰。
韩从朗不在意地拂拂袖,他掏出一把短刃,问道:“你是在找这个物件吗?”
这把短刃,是卓旸交给浮云卿防身的利器。然而在今下,短刃的意义与从前大为不同。
这把刃柄纹着狼爪的短刃,锋利,精巧,是卓旸留下来的遗物。
这个遗物,唤起了浮云卿脑里所有记忆。
她往前探身,使着全身力气,想夺回短刃。
“给我……给我!”浮云卿强忍恶心,凑近韩从朗身边。
可没等她碰到短刃,韩从朗蓦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当然不能给你。”
接着在浮云卿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抬手将短刃投进侧栊尾栊抬过来的熔炉里。
那把短刃,肉眼可见地熔化成一滩水。
韩从朗侧眸看着泪流满面的浮云卿,接过女使递来的铁链,一头扣在床边,一头扣在浮云卿的手腕上。
浮云卿像是哭懵了,缠着身往后躲。
倒也正常。韩从朗想,她需要慢慢习惯。
她不是喜欢温柔么,那他就温柔给她看。
韩从朗沉声道:“把手递过来。听话,你也能少受点罪。”
她很乖,或许是认清了挣扎也无用的事实,任由他将铁链扣在她左手手腕。
“把右手伸过来。”
不料话音甫落,就见浮云卿背起右手,使劲往后躲。
“别碰我……别碰我……”
韩从朗斥她欠收拾。
言讫,强硬地掰过她的右手。这才发现,她右手手腕上,戴着红珠手串。
韩从朗嗤笑道:“手串而已。把它摘下来,之后你想戴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不料这红烛手串诡异得很,哪怕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将它移动半分。
什么怪物件,他不喜欢。
一筹莫展时,见浮云卿歪了歪头,勾勾手指,蛊惑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韩从朗皱着眉俯身。
浮云卿飞快抽出另一把短刃,狠狠刺向韩从朗的小腹。
一下,再一下……
她知道,她无法杀死韩从朗。但这几下,足以让他不能人道,精气大伤。这就够了。
女使的尖叫声能刺穿她的耳膜,可她毫不在意。
“韩从朗,那把不是他留给我的。”浮云卿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猜猜,这把是不是。
(本章完)
作者说:脑子真是用进废退。一年前写宋夏战争,思绪捋得很清,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借了点三川口之战的事写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