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姚氏与她说了许多,其中便有两位妈妈在府中为何地位超然的理由:
先帝过世,新君即位,按常理,李泰然身为平北王,理应前往封地就藩,而非留在京都。可那时候姚氏身子骨非常虚弱,北境天寒地冻,她如何遭受得住?再加上李清越年纪也还小,长途跋涉很难成行。当今虽与平北王兄弟情深,有意违背祖训,将其留下,又或者为其换一块富饶的封地,奈何当时新旧权力交替,他也有许多鞭长莫及,无可奈何之处,并未达成此事。
李泰然不愿疼爱自己的长兄为难,自愿就藩,却留下了妻儿在京,对外只说,等他们将养好身体,李清越年长几岁,再一同迁去。
于是姚氏便与幼子李清越留在京中。
刚开始一切都好,姚氏有四个陪嫁丫头,纷纷嫁人之后,只有一人脱籍,随夫家做起了掌柜娘子,其余三个,包括如今的阮、玉两位妈妈在内,都还在王府当差。
姚氏本就不善庶务,产子后更是体弱,精力大不如前,便将府内一应事务全交在这三位心腹妈妈手中。
阮、玉二位妈妈自不用说,忠心为主,唯独那姓邹的妈妈,日渐僭越。眼看王爷不在,王妃不管事,小世子又年幼,她便在府内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俨然一副王府主人的派头。更是找各种机会借口,将府库的财物往家中搬。
若有人不肯顺从她,她便不折手段将人赶出王府,甚至罗织罪名,陷害他人。
其他两位妈妈敢怒不敢言,悄悄修书与李泰然,禀明缘由。不料,那邹妈妈却勾结了个位高权重的歹人,妄图置两位主子于死地,好嫁祸当今圣上,挑起他和平北王之间的嫌隙,分化兄弟二人。
她们的书信送到半路就被拦下,与此同时,邹妈妈彻底与她们撕破脸,直接在王妃与小世子的食物里下毒,更安排了杀手,想要将王府之人统统赶尽杀绝!
他们的阴谋几乎得逞,为了逃命,姚氏与尚是幼童的李清越乔装从暗道逃出王府,从此流落民间。
当时他们母子二人一个病弱,一个幼小,又身无分文,幸而有阮、玉二位妈妈舍命相护,做尽脏活累活,换来衣食药物,养了他们整整半年,才等到找来的平北王。
李清越那时已经开始记事了,因为那段时间的相处,他对两位妈妈很是亲近,尤其是性子直率可爱的玉妈妈,他始终记得,那会儿隐姓埋名,他喊两位妈妈叫大姨、二姨的景象。
“对我来说,她们始终是我的姨妈。”李清越郑重地说。
文思雅要的也就是这句话。
知道了两位妈妈在丈夫和公婆心目中的份量,她便明白,日后该以何姿态与她们二人相处。
“我一定会敬重她们的。”她道。
李清越说:“我知道。”
她本就是心地善良的人,何况两位妈妈回来后,便决口不提那段往事。毕竟王妃娘娘流落民间,住过乡间一事,若被传扬开去,必定于名节有碍。她们便只说,是陪主子,去别院躲避了一阵。
她们不邀功,恭谨谦逊。
也就是玉妈妈经不得他激,三言两语就会被他逗得忘记尊卑,偶尔僭越,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阮妈妈,那是最沉得住气,行事滴水不漏的人。
俩人都不会挟功给她气受,她自然也不会去为难她们二人。
文思雅忽然心中一动,她想起了前世今生,两次初见这男人时的情形。当时他可不是一般的落魄,若非她经过,死在那荒山野岭都有可能。
“我还没有问过你,当初是因何受伤。如今,可解决了?”她问了一半,忽然想到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女人过问他们的正事,忙在半道转了个弯儿。
“不是什么大事,我在替伯父办差,不好叫他人知道的那种,遇到了点危险,不过已经解决。否则我可不敢上门提亲,那岂不是害了你?”李清越道。
文思雅便放心了,也没有再多问。既然是为官家办差,此事便是朝政,她再问下去便是僭越了。
又等了一会儿,男人还是没有转过身来,她有些泄气,心道不急,总归他还要在家几个月,慢慢来。
便也转向内侧,与男人背靠背地睡着。
等到里头那人呼吸渐渐均匀,李清越才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翻身。
他盯着那颗后脑勺许久,突然有些来气,恶狠狠地说:“小没良心的,爷在这煎熬着,你睡得倒香。”
话虽如此,人却忍不住凑上前,将她转了过来,拥进怀里。
冰凉香软的身子一入怀,他半个身子都酥了。
文思雅也不忍心再装睡,调侃道:“那世子爷在煎熬什么呐?”
午后那场小睡实在香甜,精神已经养足,所以她方才也只是浅眠,几乎是他一翻身,她便清醒了过来。
被抓到现行的李清越脸色红了青,青了红,好不热闹。得亏帐里昏暗,看不清。他低下头,对上那双水汪汪,满是促狭的大眼睛,恼羞成怒道:“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没事就快睡觉,别总来撩拨爷!”
身体?
汤药、阮妈妈的制止和临睡前的眼神一下就串联到了一起,她也悟出了真相。
他们……竟然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文思雅脸色一红,忙闭上眼睛。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睁开,看着男人黑暗中的脸庞曲线,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突兀地出现在脑海。
她凑上前,凭直觉在男人的唇上,烙上一记香吻。
李清越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变得低沉:“你非要来撩拨爷是不是?”
她忍着羞意,在他耳畔低声道:“我身体好着呢。”尾音轻颤,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羞意。
李清越的理智瞬间崩塌,面对这清晰明白的邀请,他要是还能忍,他就不是男人!
(本章完)
作者说:发烧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