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后背冷汗津津, 他的身后,是少年平淡中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
“我说——”
“我让你走了吗?”
羂索咬紧牙关。
不远处的树枝桠摇晃,伴随着几片树叶落下, 一只乌鸦从树冠中扑腾着翅膀飞出。
这一次它没有飞向西谷枫,而是缓缓在化身玉藻前身侧空地落下。
羂索缓缓瞪大眼:“那是——!”
为了咒灵操术,他早就在暗地里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夏油杰的所有动向。在他心里这些咒灵迟早有一天是自己的,自然如数家珍。
这只形如乌鸦的咒灵他自然也见过。
“原来如此,难怪你总是先我一步……”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凭借先天优势和运气赢过我,这么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啊。”
西谷枫从围墙跃下, 轻盈落地, 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不甚在意地应声:“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少年毫不在乎之前的威胁一般一步步往前,羂索视线不断在一旁的庞大咒灵与西谷枫身上来回移动,嘴里开始劝道:“我们又有什么不同?你也没多在乎那些普通人不是吗,你和我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里的人更是与我们无关。”
“我们合作吧,如何?”他最后看着西谷枫,神情真挚, “之前的一切就算我们不打不相识, 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只差最后一步,只要这一步搞定,不管你是哪个世界的, 我也能送你回去, 你只需要不阻止我就好。很合算的买卖不是吗?”
西谷枫看着他, 忽然轻笑了声。
“不如先讲给我听听,”他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与你合作呢?”
羂索立刻明白,这是要到需要说服他的阶段了,成败与否只看这一次,只说凭感觉之类的肯定不行。
“这很明显,你做这些也只不过有自己的目的不是吗?我们这类人,没有切实的利益是绝不会费劲去做的。”
“而对于我们这些异界来客,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回家。”羂索扫了眼仍旧停在那里彰显存在感的化身玉藻前与四周住宅,“你不在乎这些普通人的性命,豢养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要赶尽杀绝的咒灵,你除了你哥哥谁也不在乎——这点我没说错吧?”
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你舍不得他,我也可以让他跟你一起走,你知道我的身份,这一点只有我有办法。”
西谷枫故作考虑,没第一时间回话。
过了一会儿后,他意味不明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只在乎他?那天天台,你看见了?”
羂索虚伪的笑了笑:“路过、路过。”
这种事情现在追究也无意义,没什么好不能承认的。
大概是觉得从这家伙嘴里已经不再能听到什么理由,西谷枫慢悠悠地开了口,说出的话却与羂索希望的并不那么一样。
“首先,”他点了点旁边的咒灵,“你已经控制不了它了,对吧?”
见到羂索骤然意识到事态不对而微变的脸色,他语调里透出一丝愉悦:“你猜猜,这是为什么呢。”
羂索顿时明白了这人只是在耍他:“是你……”
不怪他没想到。
他本来抓紧化身玉藻前不放手,就是因为想要凭借它与夏油杰之间的束缚,尝试找到那条与原世界相连的道路。
这样的实验饶是他也从未尝试过,过程中种种意外情况已不用再提,其中化身玉藻前时常会如同信号不好连接不上一般时隐时现这一点,出现的次数更是不少。
所以当时它被程序拉过去于是再次忽然消失,他一点没察觉到异常,甚至后来与它的连接变弱,也只认为是世界压制影响。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诸事不顺,先是发现自己能力有大半使用不出,导致只能捡一具女尸凑合——光是找到这一具身体都耗费了他不少时间,根本无可挑选。
他当时只想着,先凑合着,之后再换就好,谁知有了身体之后,竟然压制更甚。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是这个世界的原产物,他只能按照这具身体所有的基本素质来行动。一个横死无人之地未被发现的中年女人,身上满是家务劳累的痕迹,可想而知。
该有的病痛一样不少,该有的羸弱半分不缺。
甚至,他发现,他无法再从这具身体当中出去了。
要凭着这点能力在陌生的世界中重建大业?
开什么玩笑。
不用说这个世界根本就连咒术的概念都完全不存在,只单纯让他放弃原世界千年打下的基业就绝不可能,除非是他疯了。
化身玉藻前是他手里唯一的希望,绝不能草率尝试。于是他用仅剩的能力探查出了这里的世界线所在区域,依次尝试,也同时以此吸引视线,来隐藏自己的踪迹。
他的手段并不足够完美,他自己清楚,因为他也只剩下这点手段可用。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彻底底的明白,原来他从头到尾的挣扎,都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为什么?”他问。
“为什么一定要做得这么绝?我的需求与你并没有冲突,只要当做看不见,让我回去,不会有任何影响不是吗?”
西谷枫歪了歪头。下一秒,羂索只觉眼前一,他已被掐住脖子掼在一旁的树上。
巨大的冲击撞得树木摇晃,头上响起沙沙的声响,好几片树叶掉落下来。
少年的模样看上去毫不费力,然而女人双脚已然离地。羂索在这一刻无比愤恨这具身体的羸弱无力,他的脸涨得通红,双手出于下意识死死扒住如钳子一般锁在他脖子上的手。
“技巧性的东西用多了,果然还是直接力压更爽一些……”西谷枫低声自语。
随后,迎着羂索不甘的眼神,他决定好心解释一部分:“想要理由?好吧,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