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原本——说难听一点, 冷血、漠然、没有同理心的孩子。
经过短短几年,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天童觉不知道。
也不再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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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枫捡起那张富有年代感的学生证,左右看了看, 还没决定好到底收纳在哪里,房间门就被砰砰敲响,然后以熟悉的声音被推开。
他抬眼看去,不出意料是自己那个莽莽撞撞的哥哥。
西谷夕一推开房门就大声喊道:“二姐说今天请我们吃饭!快快快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儿就出门!”
没等回应, 西谷夕在喊完之后便立刻又“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门外噔噔噔的脚步声渐远,很快只能听见楼下的隐约嘈杂。
西谷枫眨了眨眼,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小学的东西都放在哪个柜子里。
要跟哥哥姐姐们出去吃饭就不能再磨叽了, 他干脆利落地找出很久没有打开过的箱子, 随手翻了翻,试图找出一个适合放置卡片的地方。
翻着翻着,他的手忽然一顿。随后便神色如常地很快打开一个小匣子,将证件放进去便把所有物品回归原位,抓起外套下楼。
脚步一步一步迈下阶梯, 楼下的姐姐们有人注意到了他,抬手招呼他快点。他简单回应之后,稍微加快了脚步。
他好像……想起来了。
是那一次。
小的时候他和家里人都不太亲近, 那时和西谷夕的关系也才将将缓和。与亲人尚且如此, 就更不用说同学。
日本学校的观念里前后辈阶级十分分明, 但很遗憾,他没经历过这种正常人的生活。
在他的过往中,哪怕要对高层表现出尊敬, 但也必须得有自己的锋芒。阶级划分并不那么明显, 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有自己的作用, 就谁也动不了。
所以他适应不了这种对前辈的毕恭毕敬——更别说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群小孩子——他也懒得去做样子。
这就导致了一种约定俗成一般的校园霸凌。
当然,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就算他曾经身体很差,但要解决一群小孩还是轻轻松松。
所以后来,没人再敢惹他。
学生证的丢失,不出意外是在那一次的时候?
当时爷爷带他们兄弟俩出去玩,西谷夕被逼着学单车,他百无聊赖,想起西谷夕说过想吃冰激凌,于是自请去帮忙买。
买好了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那群曾试图霸凌他的熊孩子。
他们当时围在一堆,在做什么记不清了,但是挡住了他的路。再加上他当时对于大部分人与事物的心态还是漠不关心——甚至有一些蔑视,所以他采取的方式依然如同曾经对底层成员会做的那样:滚开,别挡道。
当时害怕冰棍化掉走得有点急,路上没多注意,似乎就是在那次回去之后,就发现学生证不见了。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丝毫没有在意,回到学校之后重新补办,就没有了后文。
如果天童觉是在那时捡到的的话……
西谷枫想了一下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偏执、无理,更多时候仍旧习惯性使用曾经黑暗中那套规则。
如果曾见到过这样的他,那或许现在是这种奇怪的态度,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你在想什么呢?”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西谷枫抬头看过去,见西谷夕一脸莫名:“听到了吗?在问你想吃什么。”
“啊……”西谷枫思考了一下,“随便。”
二姐嘴角抽了抽,想扇他的手蠢蠢欲动:“随便随便整天随便,真随便了你又这不吃那不吃,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西谷枫吐了吐舌头,背起手绕到西谷夕另一边,用他挡住自己。
西谷夕习惯性替他打圆场,张嘴便随口说了几个西谷枫的忌口,表示他来点就好。
虽然如今他们很少一起出门过了,但毕竟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几个姐姐也只是随口吐槽,很快便进入了新的话题。
西谷枫视线轻轻扫过他们,又慢慢垂下。
本性这种东西,其实是很难改变的。
但他愿意为了如今的“亲人们”去改变。
不明白正常人的价值观,没关系,照瓢画葫芦地照着谁的全盘搬过来就好。推翻重新自己建立很难,但套用就会变得很简单。
正好,那个人就是个很合适的选择。
尽管认识之时那人只是卧底,不可能对他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组织二代全盘托出,但他会看。
他的直觉会告诉他所有伪装之下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