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凡跌跌撞撞的驾着车子冲出大院,发疯一样往古垛村的方向冲去,他并不知道那里那里的具体情况如何,却对冯东明的话深信不疑。
古垛村所在的位置正是汤河下游河道最窄的地方旁边,是规划中的泄洪区,当时为了方便在洪水到来的时候尽快掘开堤坝,所以这段堤防的基坝修的很薄很低,现在看来却成了悬在古垛村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王思凡是一个坚定的**信仰者,现在却一个劲的在心底祈祷这场大雨能够减弱一点,坝堤能够多支撑一刻!
他的手机已经在早些时候的车祸中尸骨无存,现在他所能够依仗的只有这辆不知道谁停在院子里的即将报废的桑普,还有那把一直贴身带着的匕首!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车子刚驶入李沟乡境内没多远,破桑普就像筋疲力尽的老牛一样陷入泥泞道路上的污水沟中,任是他如何打转方向盘、狠命的踩油门车子除了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喷着浓浓的黑烟之外,并没有分毫动一下的意思。
此时的道路上没有任何行人的踪迹,古垛村距离王思凡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有五公里左右的路程,入眼之处却是一片漆黑没有一星一点的光亮,心急如焚的王思凡一狠心跳下车使劲甩上车门,拿出在部队中冒雨负重急行军的速度,甩开膀子跑着冲进密集的雨幕之中。
距离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浑浊,心跳不断加速,心情却不断往下沉。
王思凡清晰的记得上次查验农田水利基本设施建设情况时候来古垛村的情形,全村20多户不到100口人,养的狗却有几十只,一入村子犬声鼎沸的现象十分壮观,这一次已经快到村口了入耳之处除了哗哗的雨声之外沉寂的可怕!
此刻他也来不及到村子里探查情况,迈着机械的步子朝汤河方向奔去,他要先去看看那里的实际情况,然后才能确定疏散群众的极限时间。
刚奔到坝堤下不远处,却听到坝上突然传来隆隆的响声和嘹亮的军歌声,隐约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沙哑着喉咙在领唱,王思凡顿时心中一惊,手脚并用的爬上早已岌岌可危的坝堤之上,迎面就撞见一个高大威猛的黑影,正是现武装部长铁詹台。
此刻铁詹台正扯着喉命令几十个身穿军装的军人挥舞着铁锤往坝堤上砸着手臂粗的木桩,远处一个浑身涂着绿色的铲车不停地运送泥土,几十个浑身湿透的村民模样的人正在吃力的往袋子中装着泥土,然后扛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到加固后的木桩旁放下袋子,来回奔跑。
河水已经漫过堤坝的位置,正不停的往外溢出,第一层装满泥土的口袋已经有大半浸泡在水中,而水势却没有丝毫放缓的趋势。
王思凡快步奔到近前,正好看到一个年轻的士兵揉着酸软的手臂重新举起大锤,他大喊一声从他手中夺过,一把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桩往坝基上面一顿,手中高高扬起的大锤同时落下,一声闷响过后,木桩已经结结实实的钉在地上,深入足足一尺有余,他俯下身子使劲的摇了摇,这才满意的再次抄起另一根木桩。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嘈杂的人声堤坝上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机器的轰鸣声、河水的轰隆声、雨水的哗哗声和呼啸的风声。
铁詹台扯着沙哑的喉咙难以置信的喊道:“王县zhang,你怎么过来了?”他原本是在县武装部集结部队并且组织民兵待命的,后来冯东明却突然打电话告诉他汤河这段堤坝危险,在向陈景华作了汇报并请示钱东方之后,就带着一个排的兵力赶到这里,同时命令武装部的政委和几个副部长分别开赴几段最为危急的地方,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王思凡。
王思凡钉结实第二根木桩之后才回过神一摸满脸的雨水,咧嘴一笑说道:“冯主任说这段河道危险,我特意过来看看,对了下面的古垛村人都哪里去了?我接到的指使是让他们迅速撤离到安全地带!”
铁詹台听后心中感慨万千,伸手一指愣在那里的那些原本在装泥土的村民说道:“这些就是村里的村民,老弱妇孺都还在村子里,他们是自发过来守坝的,还发誓说要与这段堤坝共存亡,誓死保卫辛辛苦苦建设好的家园,唉!”
一声长叹,道出无尽无奈之情!
王思凡顿时心中一惊,他是领教过古垛村民的剽悍和执拗的,这个时候要想劝他们尽快撤离堤坝千难万难啊!毕竟下面这个小小的村庄以及村庄附近的农田是他们一砖一瓦、一锄一犁建设出来的,让他们放弃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与要了他们的命没有任何去别啊!
然而如果不尽快撤离的话面临的就是村毁人亡的地步,这些木桩和临时构筑的堤坝又能够支撑多久?就算安全度过了今天,谁又能保证雨水明天就一定停歇呢?
想到这里王思凡伸手拍了拍铁詹台宽大的肩膀一指下面不远处的古垛村说道:“铁部长,我现在以中警卫团特聘教官的身份命令你,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堤坝在一个小时之内是安全的,就在下面的村子里可是还有几十口妇孺乡亲的啊!”说完不等铁詹台答话,就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朝村民们走去。
他也是没有办法才抬出中警卫团特聘教官身份的,毕竟只有这个职务在部队方面是铁詹台的上级,而军人对这种战友之情的看重远远高于职务,更何况县wei副书 ji的身份也没有命令武装部长的资格!
“乡亲们,我是县wei王思凡,根据市里发布的最新汛情和县里的计划,我现在是过来组织你们撤离的!汤河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河水一直在涨,随时都有决堤的危险,再不撤离的话会很危险的!”王思凡开门见山,他相信刚才故意露了一手臂力和功夫之后这些人或多或少会对他产生敬畏和新人!
然而事情远远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回过神来的村民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迅速的扛起装好泥土的袋子往钉好的木桩处走去,在这个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全村人民的生命远比一个县zhang的命令重要的多,而坚守堤坝的信念也远远高于对王思凡一身蛮力的震撼!
王思凡顿时石化,心说这群人难道真的不怕死吗?这样守着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决堤的地方有什么意义?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义无反顾的坚守这里?
究竟是家人和自己的生命重要还是房子和田地重要?王思凡相信绝对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