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什么东西……直视了就会死？
就像母亲留下的童话里那个掉入兔子洞之后进入了仙境之国的小女孩，在冗长的甬道尽头，桑夏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那是一座漆黑的城市，它是如此的宏伟，以至于让人无从想象是什么人才会在地底建造这样一座城市，又是怎样将它建造出来的，巍峨的城墙仿佛绵延没有尽头，塔楼上飘扬着暗红织金的旗帜，高耸的塔尖几乎要刺破天幕。
但那并不是真实的天幕，虽然的确有一弯蒙着绯红薄雾的暗紫色弯月当空而挂，可桑夏能清晰地感觉它和天空一样都是虚假的，甚至连同这座城市本身在内，都是和深渊王庭类似的由纯粹的概念具现而来的幻影。
构成这里的概念，是“恶意”。
沉重的城门在她的面前洞开，无边无际、近乎实质化的恶意如同海潮般被风裹挟着涌出，扭曲、污秽、邪恶、疯狂，纵使是穷尽人类创造出的所有负面词汇都无法形容这股恶意带给人的感受，让置身其中的她都忍不住微微蹙了下眉头。
不过好在这里虽然不是什么仙境，但她也不是童话里天真懵懂的爱丽丝。
腥冷的风掀掉了她遮面的兜帽，她孤身一人站在庄严的城门下，渺小得就像一粒微尘，却又如同流水中的礁石一般静立不动，未做遮掩的右眼平静地倒映出随恶意的潮水一同涌出的一队黑甲骑士。
为首的人端坐在覆着黑色重甲的战马背上，抬起手中的骑枪指向了她。
隔着沉重的金属面甲，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失真，低沉冷硬得就像一座生锈的青铜巨钟共振的嗡鸣，回荡在人的颅脑深处：“你违背了规则。”
“违背了规则会怎么样？”桑夏彬彬有礼地反问，像个上课认真听讲积极提问的好学生。
女孩的声音栀子般柔软清甜，其中透出的稚气全然不似伪装，盈满好奇的清澈瞳仁对这座自诞生之初就不曾见过光明的城池而言显得太过耀眼了些，整个人都散发着和这里全然相悖的气质。
但骑士长却完全不敢放松警惕，他探出来试探的魂力触角在还没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就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者说被吞噬掉了，就像有什么贪婪而狞恶的怪物正藏在眼前这具娇小柔弱的人类女童的躯体里。
她绝不可能如她外表表现出来的一样无害。
他寒声道：“那就必须要接受惩罚。击败我，你才能获得进入杀戮之都的资格。”
话音落下，他策动战马，沉重的骑枪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的冷光，向着她刺下。
眼见就要如一只脆弱的白鸟一般被骑枪的枪尖钉穿心脏的女孩没有做任何闪避或抵抗的举动，还是背着手娇娇俏俏地站在原地仰着脸看他，眼睛眨也不眨。
……眼睛？
他有一瞬间的恍神，谨慎地偏转过头借着枪身的反光确认那股违和感的来源，这才发现了哪里不对：还没来得及沾血的枪身空明如镜，倒映出女孩那双睫羽纤长的眼睛，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遮挡左眼的眼罩，经由金属的反射，他看到了那只瑰丽的金色瞳孔。
在那一刻，仿佛有亿万把刀剑、亿万块烧红的烙铁、亿万只虫豸同时钻入了他的颅脑，翻搅着摧毁了其中的神经和血管，瞬间爆发的剧痛让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重重地从坐骑上跌落了下来。
脓黑色的液体从甲片的缝隙间渗出来，像是强酸一样剧烈地腐蚀着精钢铸就的铠甲和坚实的地面，在“滋滋”的声响中，他在地上翻滚、抽搐、痉挛，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惨，随后又渐渐地衰弱了下去，直至彻底安静。
他消失了，除了地上被腐蚀出的那个黑色的人形空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桑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