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夏正专心致志地埋头干饭,赵无极这一声让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被情绪各异的目光盯得很有压力,她被噎了一下,把嘴里叼着的勺子拿下来,嘴角还挂着一点奶渍。
她明白赵无极为什么会问她,弗兰德已经开始动摇了,只不过还需要有人推他一把,她是在场的人里最适合的那一个。
“我无所谓啊,不过能去帝都好像也不错。”她想了想,“我还没去过那儿呢。”
“那就这样吧。”弗兰德站起身来,“小刚说的对,我不应该只考虑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耽误了孩子们,他们应该有更广阔的舞台,我们也都不年轻了,该有个养老的地方。”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后续的事你们商量吧。小刚和无极全权代表我。”
他是个身材高大的人,此刻的背影却显得佝偻萧索了许多,让史莱克七怪们获胜的喜悦都消退了下去,餐桌上寂静如死,全无庆功宴的氛围,如果有人路过说不定会误以为这群人在举办什么人的追悼会。
某种意义上说是追悼会也没错,史莱克的追悼会。
马红俊想追上去,被赵无极摆手拦住了:“你笨嘴拙舌地会说什么,让桑桑去吧,她能治得了那个老顽固。”
他的神情倒是很轻松,和弗兰德不一样,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不像他那么固执,虽然对史莱克也有不舍,但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的解脱,二十年如一日地守在一个小村子里,他也感到疲倦了,是该换个环境休息一下。
“不在里面吃你的布丁,出来干什么?”弗兰德看了她手里的手帕一眼,没好气道,“我都一只脚进棺材了,难道还能因为这就哭鼻子吗?”
“我自己擦嘴用的。”桑夏把嘴角的奶渍擦掉,把干净的那张塞进弗兰德口袋里,正色,“别这么说自己,你刚才吼大师的时候那么有气势,还正当年呢。”
弗兰德叹气,神情有些怅然:“去帝都也好,那边条件好,说不定能找到能治好你的医生。”
“别难过啦。”她说,“帝都居大不易,师兄这么年轻都能在城里买房了,天斗学院的教师工资肯定特别高,这么想想是不是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她和弗兰德之间的温情永远超不过三秒钟。
“成,等过去之后咱也在城里买套房子,你念叨的带园喷泉的那种。”弗兰德失笑。
“要有特别大的落地窗,窗帘选薄纱的。”桑夏趴在栏杆上打了个哈欠,和皇斗战队的团战斗魂时间太晚了,她全程又都处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里,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到累,再加上吃饱了血液集中到胃部大脑供血不足,她便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她脖颈上的那道伤疤在夜风里漫卷的发丝间若隐若现,弗兰德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她懒懒地没有躲开,像只难得温驯的猫:“能看到园和早晨的阳光。”
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比如少女的伤口和梦魇,比如老人的遗憾和不甘。夜空茫远,深蓝绒布般的夜幕里点缀着点点星子,仿佛荧灯摇曳的海底,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