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搭理她,欢呼声、惊叹声又起,大家伙注意力全都在邹师傅身上。白条鸡旁边的碟子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一串九个由大到小的鸡春!邹师傅擦着手,眼睛盯着那完好无损,表皮都不破一点的鸡春,对星仔、辉仔和阿荷说:“慢探手,轻挑刃,廓清肌理,不疾不徐,自可覆巢之下取完卵。明白了吗?”
得到徒弟们齐声答之后,邹师傅又一次驱散人群:“快点去做事啦。今天真是反了天了。”
“师父,菜已经出完啦。就连要送的果盘都切好放前面了,直接传菜就行。”
“对呀,就行行好,让我们也开眼嘛。”
“手学不会,眼睛见过也好啊。”
徒弟们纷纷恳求,听得程子华都心软了,帮着说:“在厨师学校里,大厨也会允许所有学徒一起参与学习的,你要,要 be fair。”
很给面子林佳茵的邹师傅,这会儿很不给面子程子华,摇头道:“不行,晚市虽然快收尾,保不齐会迟来的客人。他们可都是冲着我家地道食材明炉热炒来的,可不能拆招牌。”
“行了行了,都回去做事。谁的功夫火候到家了,谁就可以来学!”邹师傅注意力回到鸡上,“刀来。”
从墙上整整齐齐挂着的三排型号大小功能不一的刀具里,准确取出八号刀,阿荷转手把菜刀递给邹大厨:“师父,剔肉刀。”
手擎尖刀,目及鸡身,刀尖而触,足履用力,刷刷作响,邹大厨的动作似乎有节奏般,进退自如,厨房内寂然无声。
程子华说:“天,这刀工也太高超了吧!”
阿辉说:“做文昌鸡,也有很多流派的。有些人只拆鸡肉,不拆鸡皮;师父这一派,除了拆鸡肉,还整鸡蜕皮,名叫‘朕与将军解战袍’。在刚才取卵时,通过特殊的手法,已把鸡的关节脱松,正式落刀的时候,刀锋顺着鸡的肌肉纹理游走。就连鸡肉和筋络、皮肤相连的地方,也都是一刀两段。你看师父动作慢的地方,就是到了特别结实的骨肉相连处了,那就要‘凝神静心手快’。这样顺着切,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对肌肉纤维的破坏,而且到时候摆盘看起来,还是完整一只鸡,既美味,又美观!”
“何止啊。”星仔提着山泉水,在旁边插嘴,“最牛叉的还是根本不伤刀啊!别看那把刀看起来很新,实际上啊,比师父年纪还大哩!在这把刀底下拆过的鸡,可以装几艘货船了!可是那刀刃还是纸一样薄,锋利无比,第一是因为这套刀材料难得,是用当年萝卜头留下的炮弹外壳的合金打造的,那年头萝卜头为了抢我们中国,不惜血本啊,坐在快艇上,三天两头炸我们的珠江口。我们的游击队在船上和他们死斗,歌仔都有唱了,‘月亮圆,炸沉船;船沉底,炸死两个萝卜仔,一个浮头,一个沉底。’第二个原因就因为讲究刀法,不用蛮力切筋肉,不使蛮劲斩大骨,所谓顺势而为,方法得当,就连刀,都特别耐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