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卑职还有个疑问。”
夏侯洪的身份,是他们事先没想到的。
王伟疑惑问道:“咱们此番势必会将那夏侯洪一撸到底。这家伙回去以后,难道不会把责任都推我们身上?
夏侯洪好对付,他父亲夏侯夔可不好对付啊!”
见识了夏侯洪的嚣张模样,就知道这位对他爹夏侯夔有着近乎于迷信的自信。夏侯洪大概觉得,除了谋反外,梁国大概没有夏侯夔做不到的事情。
“表面上看,我们是得罪了夏侯夔,但实际上你想想,我们跟夏侯夔交恶,萧衍会怎么想?他会为夏侯氏出头来收拾我们?”
刘益守反问道。
王伟瞬间就恍然大悟了。他不是不够聪明,有时候就是被那一层薄薄的迷雾给遮住了眼睛,被人稍稍点拨下,就能穿透迷雾看到事情的本质。
萧衍作为皇帝,难道真的希望边镇大将都是铁板一块,上下和气?
他巴不得刘益守和夏侯夔斗得你死我活呢。只要这两人还在闹腾,那对于萧衍来说,边镇的局面就是可以掌控的。
夏侯夔坐大,他就把自家女婿刘益守扶持起来钳制夏侯氏。而刘益守若是坐大……萧衍大概没想过这种问题,也不会认为刘益守来梁国以后能有什么特别大的出息。
总而言之,对于萧衍来说,刘益守是用来制约夏侯氏的一张好牌。如果刘益守把夏侯洪教训了,萧衍不但不觉得有罪,反而暗地里会给刘益守点个赞。
毕竟,夏侯洪跟着萧正德在建康做了不少缺德事,这些事情也时不时会进萧衍的耳朵里。
“主公,卑职明白了。”
王伟对着刘益守行了一礼。
“放心,等抓住了夏侯洪,清蒸还是油炸,都随你。”
说完刘益守摘下王伟的帽子,摸了摸他的头,又把帽子戴上。
“其实光头也没什么不好的,落难了还能装和尚,要不也给你整个法号跟度牒吧。”
他将怀里的铜制度牒拿出来在王伟面前晃了晃。
“呃,那个就不用了……”
王伟气得转身就走。等抓到夏侯洪,他要把这厮分成八块!不,十六块!
……
“我家主公说元娘子身子不适,不能给夏侯将军陪酒。不如将军先入荥城,然后我们再派些貌美娘子劳军,将军以为如何?
我们展现出诚意了,将军是不是也要展现一下诚意,起码,给建康城写封信,都是应有之意吧?”
王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看起来,好像有点一拍两散的打算。
“好说好说,王先生辛苦了啊!”
夏侯洪哈哈大笑,亲热的拍了拍王伟的肩膀,心情好到了极致。
在他的设想中,如果刘益守一口答应,那肯定是有诈,没有哪个男人在没被逼迫到走投无路就开始卑躬屈膝的。
然而,如果对方不派人来了,或者是断然拒绝,恶语相向,那就是撕破脸闹翻了。后面有什么事情也不必多说。
只有像现在这样,对方委婉拒绝,感觉屈辱又有求于人,才是可以继续玩套路游戏。
“我军今日已经撤离荥城,辎重粮草也都留在城内,夏侯将军可以派人先去查验。”
王伟双手拢袖,对着夏侯洪深深一拜。这次他已经把帽子紧紧扣在头上,不会掉下来了。
“那行吧,我先派人去看看再说。”
夏侯洪摆摆手,王伟顺势就退出军帐,他转过身后,趁人不注意,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
王伟说军队已经撤出荥城,夏侯洪当然不会全信。他派了数百人去荥城那边接收城池,反正跟对方口中说的完全一样。
府库和粮仓里的东西都还在,维持秩序的地方官吏也还在,只是军队不在了,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当斥候回来禀告的时候,夏侯洪惊呆了,事情顺利到他完全不敢信!
“你是说,他们没有埋伏在荥城周围,全部都撤走了,城里的一切也没有被破坏对么?”
夏侯洪死死抓住斥候的肩膀问道。
“回禀将军,确实如此。”
那名斥候知道夏侯洪生性桀骜,战战兢兢的说道。
“好!好!好!”
夏侯洪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样,你去一趟亳州……”
夏侯洪忽然感觉去亳州虽然很便利,但确实有点不妥,毕竟那个老好人虽然人不错,却始终是个外人啊!
“嗯,你去一趟寿阳,就跟我父亲说,嗯,说我们准备渡河攻打荥城的时候,对方弃城逃跑,嗯,就说那刘益守狼狈逃跑,我们缴获辎重粮草无算。”
夏侯洪大言不惭的说道。
斥候低着头看地,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眼前这位真是干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还敌军弃城而逃呢。
“喏,属下这就动身。”
这名斥候离开后,夏侯洪下令立刻整军出发,全军前往荥城,并且没有派人跟亳州的湛僧智打招呼,他已经受够了那个喜欢喋喋不休的人。
正如湛僧智不能把夏侯洪如何一样,夏侯洪也不能把湛僧智怎么样,毕竟这位是老爹叫来管教自己的。
这支队伍只有万人不到,而且都是夏侯氏从老家那边招募而来的郡兵,这一趟都是出来“旅游”的。大军磨磨蹭蹭的了好几个时辰才收拾好东西。
担心晚上被偷袭,夏侯洪又下令先睡一夜,到天亮才动身。等走到荥城的时候,天都要黑下来了。
夏侯洪平日里干过不少缺德事,在“刁民害朕”的心理作用下,他命副将先带兵入城,自己和几个亲信在城外守了一夜,发现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才心安理得的入荥城。
入城后,夏侯洪站在低矮的荥城城头,看着城下不到两丈的高度,心中有种古怪的错觉。
好像不是他占据了一座城池,而是被关进了一座囚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