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樊听了之后都忍不住大刺刺的道:
“爹,咱们怎么可能”
结果就被严阁老直接一眼瞪了回去。
蓑松客道:
“阁老若是输了,那么亲口承认不如先师就行。”
严阁老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但他旁边的师爷,也是其谋主许盛已经低声道:“恩主,这是个无名小卒!多问恐伤盛名。”
许盛的意思也很明确,你是权倾朝野三十年的阁老,面对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出招居然还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那外人怎么看啊?
这就像是卷土在网上死命的黑msk,只要他骂我一句他就输了.
严阁老听了之后立即下了决心,站起来看向左右,呵呵一笑道:
“今日乃是家父寿诞,些许小戏也算是贺寿的余兴节目了,且博诸君一笑!”
“拿笔来,拿纸来!!”
严阁老可不是他儿子那样的草包!
七岁已是神童秀才,十五岁中举,二十三岁便是进士,那都是依靠自己的真材实料考出来的,更是以一己之力创办桂学。
这样的人必然要名留青史,用才华横溢来形容都已经是低了,一首词岂不是信手拈来?更何况旧作也行,抄上去就行了。
甚至若是不要脸一点,严阁老直接拿一张白纸出来,下面搞不好都有几百个人从多方面解读用意,然后大声叫好。
当然,下人送笔墨纸砚的时候,也顺带给蓑松客捎了一份过去。
蓑松客则是直接提笔书写,下笔如风,其余人也不以为意,毕竟他是直接抄录的先师作品嘛。
只是随着蓑松客的书写,其身后负责磨墨铺纸的书童脸色也是快速变化,从最初的不以为然,到脸色凝重,最后竟是双目圆睁仿佛见到了鬼一样的表情!
此等表情也让台下诸人越发好奇,恨不得立即站上去看蓑松客写了什么。
只用了短短一两分钟,蓑松客便书写完毕,然后交给等候着的几名师爷抄录,以便分发全场进行品鉴。
很快的,抄录完毕的六张词稿就在宴席的各个不同位置悬挂了起来,明真子,徐社,大宗令等人也早就翘首以待,纷纷念诵了出来:
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西疆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看完这上半阙之后,便有人纷纷点评了起来:
“嗯,有点意思,但也只是有点意思而已。”
“写雪景的词太多了,这首词也就只能算中等,哦,不对,中下!”
“狂妄,真是狂妄,欲与天公试比高,这样的悖逆言语居然也敢写出来?”
“郑侍郎你就着相了,此词当中的气势极其雄浑,十分难得,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
然而,场中的这些争辩的声音却开始渐渐的小了下去,因为他们开始读到了后半阙,然后咽下了一口唾沫,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嘴: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明皇景武,略输文采;英宗昭烈,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金帐王朝,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
甲戊年辜月(十一月)睹大雪覆野,有感而发,李青藤。
寂静,
安静,
死寂!!!
在这本应是人声鼎沸,欢声笑语的寿宴上,居然足足出现了长达两分钟的全场静默效果,
甚至就连那些不明所以的小厮,丫头,仆人,都很有眼色的闭上了嘴,免得发出什么声音成为全场焦点-——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有大概率会被拖下去直接打死。
还有不少人转头去看一个人,那便是大宗令偻固的脸色。
良久终于有人发出了一声长叹:
“李既先收了个好学生啊。”
台上的蓑松客已经将斗笠摘下,展露出了自己真实容颜,那赫然是一个苍白,瘦削,倔强的病弱青年,只是他看向严阁老的眼神,却像是在燃烧一般。
更令人瞩目的是,就在他的肩头上,赫然漂浮着一本看似朴素简单的线装书,正是凝结了李既先毕生心血的《词说》手稿。
宫天五的布局,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在场的人本来有想对宫天五的身份置疑的,看到了这本书之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本书代表了李既先的衣钵,能被这本书认可,那就说明宫天五就能代表李既先出头,他就是李既先的衣钵传人!!哪怕是李既先的儿子儿女联合起来否认也没用。
此时严阁老当然也看到了沁园春.雪这首词。
他之前本来已经是有所灵感,奋笔疾书了半阙,可是在看完了这首词之后便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