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亚尔特留斯（八千字二合一）
这是一座残破的竞技场，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已然摇摇欲坠。
达尔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然而.
“嘎？”
一只丑丑的深渊魔物站在那里，看到他之后还发出了疑惑的叫声。
“魔物？”达尔的眼神有些诧异，他四处查看，可就是没发现正常人的身影。
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呢？他的声音听着很虚弱，不可能跑太远。
总不能就是眼前的魔物吧，这么快就变异了？
深渊恐怖如斯。
“我送你去解脱吧。”他抬起了法兰大剑，准备送对方一程。
他知道这些魔物都是感染了深渊的乌拉席露居民，也知道变异之后无药可救，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们解脱。
达尔最大的优点就在于他很会共情，在攻克绘画世界的过程里，他能感受到这些变异居民的痛苦。
由此，对深渊的仇恨就更深了，如果此刻深渊之主就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战斗。
魔物感受到了他的敌意，顿时紧张兮兮的张开双手，看样子是打算拼死一搏。
在交战之前，达尔又环视了一圈竞技场，一个疑问在脑海中形成。
话说回来，这么大的场地结果就只有一只魔物吗？
按照以往的经验，塞恩地下城里面只要出现了很大的场地，那么就代表着会触发——
达尔突然察觉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冷汗出来的同时奋力向后翻滚！
“轰！”
一柄漆黑的大剑从天而降。
砖石碎裂，尘土飞扬，魔物被贯穿胸口，死死地钉在地上。
何时飞来的武器？
达尔在尘土四溅的环境下勉强睁开眼睛，却发觉那柄大剑的样子很是眼熟。
似乎“他”曾经挥舞了那把大剑四处征战了许久一样。
上面浸满了深渊魔物肮脏的血液，虽然剑身漆黑，却隐隐有一种神圣的意味，想必它的主人也一定是一位灵魂高洁之人。
“我想起来了！”
达尔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终于想起来是在哪里见到了这柄大剑！
是在狼骑士的绘画上面看到的！
“咚！”
天空划过一道黑影。
那道身影如狼一般矫健的落到了魔物身边，抬手紧握剑柄，将魔物彻底杀死。
“噗嗤——”
血液飞溅而出，沾染上了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的铠甲，银色的铠甲沾染了血污，仿佛象征着神圣之物被黑暗所侵蚀。
“唔，呃”
痛苦的声音从他那令人看不清面容的头盔下传来，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紫黑色的深渊逐渐从他的脚下出现，狂暴的气息无法阻止，倾泻而出，竞技场都为此而震动。
不，不止是竞技场，这种感觉整个乌拉席露都在颤抖！
何等可怕的力量，而且毫无疑问，这一位强者已经被深渊所侵蚀，处于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发狂状态的临界点，或者可以说，深渊已经近乎将他给控制。
既然如此，那么方才的深渊魔物应该算是他的“同伴”，为什么他还要攻击对方？
他又是依靠什么才能够从深渊侵蚀之中强撑了下来的？
难道说，是靠着铲除深渊这个近乎成为执念的目标，以钢铁意志强行撑下来的吗！
“离开！”他咬着牙，声音与先前达尔所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快要支撑不住深渊的癫狂，但还是极力警告对方离去。
“啊。”
在这种危急关头，傻子也知道该逃走了，可是达尔偏偏愣在了原地。
他盯着眼前出现的“陌生人”，流露出一副不愿相信的表情。
他在进入竞技场之前想过很多，想着该如何延缓那位警告他的好心人的生命，又或者帮助他解脱。
也猜想过对方的身份，是乌拉席露的幸存者或者是其他的残影？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一点，没有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是——
深渊漫步者，亚尔特留斯！
那副身姿，那柄大剑，毫无疑问！
可.为什么会是亚尔特留斯？
他不是应该与深渊之主战斗着吗。
要说达尔此次进入绘画世界最期待的事情是什么，那绝对是与亚尔特留斯相遇。
王下四骑士、深渊漫步者、希夫的友人、法兰不死队的偶像.种种头衔加身，这位狼骑士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被无限拔高。
而他也是除了不死队之外人们掌握情报最多的“远古”英雄，谁不想见到这样一位传说？
达尔期待过，期待进入绘画世界后能与亚尔特留斯并肩作战，也期待过能体验对方的一生，结果却在要塞之中反反复复的死亡，让他快要麻木了。
幸好索拉尔的热情融化了麻木，他开始觉得这个绘画世界的用意是为了让他重走一遍狼骑士征讨深渊的旅程，让他体会一下对方讨伐深渊的不易。
他都以为自己见不到亚尔特留斯了，最多是体验一下对方的回忆。
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本尊！
达尔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开口想说话。
说什么呢？
现代的事情？如今他们能活的好好的就代表着深渊已经被镇压下去了，对方听到一定会感觉很欣慰。
法兰不死队？如果亚尔特留斯知道有这么一群敬仰着他，延续他的事业的人的话，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人们对他的敬仰？嘛，他大概已经习惯受到尊重了吧，不过说这些话应该能让他开心。
但是。
当弥漫全场的烟尘散去，达尔真正看清楚了亚尔特留斯的身影时，他那到了嘴边的话却被硬生生塞了回去。
黑色的气息在涌现，亚尔特留斯的身躯在颤抖。
对方的样子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的左臂不自然的垂下，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看起来毫无气力，就像是.断了！？
不仅是左臂，他全身的铠甲都遍布着伤痕！
魔物的啃咬、利爪的撕裂、魔法的袭击，更多的是被捶打后的不自然凹陷！这些伤痕在时光的作用下与斑驳的铠甲融为一体，却让眼前的骑士的气质发生了极大转变，凄凉、悲壮。
看上去好像受了无法治愈的重伤？
手臂断裂，铠甲破损，大盾失踪，就连伙伴希夫都不知去向，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不愿意将他与绘画中意气风发的狼骑士联系起来。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令人感到心惊的是——深渊。
为什么深渊会从亚尔特留斯的身上出现！？
“怎么会.”
达尔艰难的发出声音，他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为什么要后退？是害怕深渊的力量还是不愿意接受所看到的现实？
他期待的是与意气风发的狼骑士相遇，倾听对方的教诲，感受远古的传说。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无法理解的一幕！
他持剑的手在颤抖，剑尖砸落在地，刺激的声音令亚尔特留斯的理智失守了一瞬间，他猛地甩动大剑，将魔物的尸体向着达尔砸来！
危险！
达尔扑向侧面才躲开了魔物的撞击。
但这股巨力砸在竞技场腐朽的墙上，顿时令这座建筑物的后方塌陷，彻底掩埋了他的退路。
但他此刻没有时间去思考逃跑，因为亚尔特留斯正向着他冲来。
起跳，旋转，挥剑，如狼一般矫健与残忍，亚尔特留斯做出了达尔在他的记忆中看过了无数遍的招牌技能——狼跳！
会死！
看着即将劈中面门的大剑，达尔的身体甚至不允许他做出反应，哪怕精神也只是勉强反应过来，并发出了危险信号。
他就会这样死在——
“砰！”
一股巨力突然撞在他的腹部，达尔整个人像是破烂的沙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
“咳咳.”鲜血从口中喷出，他捂着腹部不断颤抖，目光却看向了他先前所处的位置。
他看清楚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亚尔特留斯在千钧一发之际调转了方向，不仅没有击中反而将他踹飞了出去，彻底让他远离了危险，也就是自己。
“离开！”这一次，亚尔特留斯用近乎嘶吼的方式驱赶着达尔。
达尔失神地看着对方，寻常人受到了深渊的侵蚀往往会立刻发疯，更何况是如此大量的深渊，但亚尔特留斯却能够凭借着意志将其压制，哪怕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破的脆弱的平衡。
这该是怎样坚韧的意志啊。
达尔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离开。
他的存在不仅不能够帮助对方压制深渊，反而会添乱，就连剑刃与地面的轻微碰撞声都有可能导致失控。
他要跑，跑得越远越好，跑到不会打扰亚尔特留斯的地方。
可是
浓郁的雾气将这座竞技场彻底包裹，这东西达尔很熟悉，正是在塞恩地下城之中进入头目魔物房间后会出现的雾门。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无法离开！
达尔看着雾门，总感觉如果塞恩地下城里面拥有一个存在智慧的观察者的话，此刻一定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
他想见的偶像被死对头深渊所腐化，无时无刻不处在痛苦之中，还有什么比这种场景更能给嗜虐者带来快感的吗。
他咬紧牙关，痛楚令他更加清醒，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逐渐在心中成型。
“我总感觉自己很迟钝，或者说情商低，总是帮不上忙，但这一次.”
达尔拄着法兰大剑，踉跄着站了起来，吐出一口夹杂着血肉碎块的鲜血。
不愧是亚尔特留斯，一脚就差点将他踹死，又有哪个不自量力的人敢向他发起挑战？
“走快.”亚尔特留斯看上去又快控制不住自己，他很生气，生气为什么达尔还不走，难道是在等死吗。
他一直在等待一个足够有实力的人，等待能够将深渊之主铲除的人。
所以他才守护在这里，不仅是为了驱赶误入这片险地的人，还是在等待天命之人，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不用压制深渊，请求那人送给他一个符合身份的死亡方式。
可达尔明显不是他所要求的人，实力太低了，不知道他是怎么侥幸穿越森林的。
关键对方不知道是吓蒙了还是呆傻，面对他的屡次警告居然还不离开！
可就在亚尔特留斯再一次看向达尔的时候，却愣了一瞬。
因为对方摆出了一个陌生的姿势。
持剑的手臂平举着，另一手搭在其上，头颅微垂。
这是法兰不死队的礼仪，是深渊监视者的架势，是以深渊漫步者为偶像的团体的最高礼仪。
明明从未见过这种架势，但亚尔特留斯却生起了一股奇妙的感觉，连带着深渊的侵蚀都变得不那么疼痛。
他能感受到，从达尔的身上传来了对他由衷的尊敬，就像他在亚诺尔隆德时，那些人民对他的尊敬一般。
或许达尔的尊敬还更深一些？
对方传来了强烈的战意，这意味着面前这位“矮人”在见识了他的实力之后也要发起挑战吗？
“虽然会被嘲笑，但我还是想这么做。”
达尔伏低身子，熟练地摆出了法兰不死队的架势。
经过了不死队的磨砺与剑圣加帕尔的指导，他对这套剑术的感悟已经去到了更深的境界，甚至能够依据自身情况做出调整，再也不是徒有其表。
如果让这时的他再与多斯莱波战斗的话，哪怕是面对全盛的多斯莱波，他也未必不能取胜。
这些足够战胜亚尔特留斯吗？
痴人说梦。
但是，被困在雾门之中，面前是饱受着深渊折磨的亚尔特留斯，他随时都有被对方杀死的可能性。
达尔不想落荒而逃，哇哇大叫着像个懦夫一样死去，在这位传奇英雄的面前，他要拼尽所有，像个战士一样发起挑战，哪怕只是螳臂当车。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他总算是明白了目前的情况，眼中洋溢着悲伤。
看来，亚尔特留斯与深渊之主的那场战斗终究还是深渊获得了胜利。
骑士勉强逃离，不仅浑身是伤，伙伴也不知所踪，只能徘徊在这里杀戮着深渊魔物，警告后来者不要踏入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现实不是童话，正义最终没能取得胜利。
如果可以的话，达尔由衷地希望亚尔特留斯能解脱，所以他做出了这个看起来会惹人嘲笑的行为。
他向着亚尔特留斯发起了挑战！
亚尔特留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发出声音，也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表情，这给了达尔准备的时间。
“吨吨吨”
达尔在腰间的包裹里摸索出四支药剂，这是他最后的库存了，即使是在与双石像鬼战斗的时候都没舍得喝。
【腕力中强化】、【斩击提升】、【体质中强化】、【血疗药剂】。
当一连四瓶药水下肚，达尔全身肌肉鼓起，衣服都被撑到了极限，嘴角溢出鲜血。
这还不算完，他发动了自己所学会的几种增幅类型的战技。
能够加快速度的【流水之姿】、加帕尔所教导的【仿斩击领域】、极大幅度提升五秒攻击力的【鬼人暴走】.
一道又一道闪光在他的身上浮现，身躯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他的意志在硬生生扛着。
最后的最后，燃烧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