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情况就大不相同。
那些封印者几乎可以算成外来人。这是儒家坚决不允许的。
若是能有儒家出手,李岱的压力就能减轻很多。
而且谁说儒家圣人就没有留下封印者呢?
青山,应山书院。
严少安牵马走在小径之上,响起一阵踢踏之声。
他脚下这座青翠的山,就叫青山。
旁边还有一条河,名曰绿水。
名字都是应山书院那位初代儒家书圣自己起的,后来也就这么叫了,再后来,书院一步步成了世间第一流的书院,青山绿水也就成了天下读书人心驰神往的地方。
至于应山在哪儿?
这就众说纷纭。
“真是好久没来了。”
严少安一边走,一边感慨。
这时。
小径走来一个中年儒生。
“师兄,你怎么来了?”
严少安呵呵一笑:“我来看看当年栽下的兰可还活在。”
这一幕若是被那些官员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这位太保大人可素以不苟言笑而出名。
中年儒生哑然失笑,打趣道:“兰早被砍咯,我种了一片竹子。”
严少安无奈的叹息:“当真?”
“你去看看不久知道。”
“行。”
严少安点了点头。
不过脚步还是如刚才一样缓慢,丝毫没有因为要去看兰在否而加快半分,一如当年那个文弱书生。
“这石头我早就觉得碍眼,怎么还不搬走?”
“对了,青苔都滑倒了多少人,都说了要经世致用,偏要讲究意境。”
严少安絮絮叨叨抱怨了很多。
中年儒生实在听不下去:“师兄,要是书院都听你的,那还能叫应山书院?”
此话大不敬。
特别是对方还是当朝太保。
可严少安不仅不怒,反倒大喜:“是极,是极。”
玄阳说是四大书院。
那其实是凑出来的,就如四大名著、四大高手一样,好像世人都很喜欢四这个数字。
但其实能与应山书院比肩的,不过白鹿书院而已。
其他差太大。
有意思的是,当朝太保出身自应山书院,而太傅正好出身自白鹿书院。
两个书院暗争了几千年。
或许一会儿你压了我数百年,也或许我压了你数百年。
但最后一看,还是势均力敌,分不出高下。
中年儒生感慨:“师兄,你已有百年未来书院了吧?”
“差不多吧。”
严少安眼里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他很早很早前,就是应山书院的弟子,并非最有才华的一个,所以他很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
因此总是最早去书院的一个。
中年儒生当时是书堂守门人,他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后来。
一开始,严少安并不想入朝为官,他立志要著书成圣。
可奈何没天赋。
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最后写出来的文章还是会被评为下下等。
或许是天意。
他的文章越写越烂,可武功却越练越高。
最后不知不觉就练成了个书院第一。
他当时的老师意味深长的告诉他:“下山,考科举去吧。”
于是,他就下了山。
然后就成了玄阳第七百一十三位状元郎。
那时白鹿书院独大,太傅梁远康已经是吏部侍郎,朝廷排斥应山书院的风气很严重。
堂堂状元郎竟只做了个文渊阁下等学士。
可严少安偏偏很喜欢。
他埋首苦读,文章越学越烂,境界却越来越高,入劲、知感、明心,最后迈过通神。
再后来,他一个读书人打了很多仗。
被老皇帝封为武官。
之后,应山书院的读书人就终于能与白鹿书院并肩。
可严少安却也再没机会回到应山书院。
他是真的很忙。
“院长可还好?”
严少安淡淡问。
“都好,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是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
应山书院的院长在他们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就是应山书院最惊艳的教习。
与严少安截然不同。
院长学问做得极好,偏偏对拳脚提不起兴趣。
玄阳以武立国,即便是文状元,也要考核战力。
还没有成为院长的教习也就彻底断了做官的可能。
可他却丝毫不觉得遗憾。
依旧埋首,看书、写书,写着写着,发现境界越来越高,气运越来越多。
最后写成了个通神大宗师。
更是成了应山书院的院长。
一想到朱教习,严少安就是会心一笑。
这世间的通神强者如同有排名,第一是谁不确定,但最后大概率就是这位朱院长。
因为朱院长此生从未与人动过手。
也根本不知道怎么打架。
能成为通神,完全就是因为累加在他身上的文运太夸张,生生给他撑成了通神大宗师。
此种情况与大多数任皇帝类似。
乃是伪通神。
但就是这样一个伪通神,最后压过了真通神,成了书院的院长。
而那位真通神副院长,对此没有任何意义。
还扬言。
“书院之所以叫书院,比的是谁书读得多,写得好,在这一点上,我不如朱教习,可若是谁觉得朱教习不配做院长,我这个读书人也略通拳脚。”
想着。
严少安就看到一座青砖绿瓦的圆形拱门。
过了门。
就真正进入到应山书院。
不少晨练的弟子看到严少安,眼里都露出崇拜神色。
纵使严少安从未以应山书院学生的身份自居,但读书人,又有那个是不想做官的。
因此他就成了应山书院无数学子心中的偶像。
其地位甚至都超过朱院长。
“太保大人,学生杨其。”
“严先生,学生韩杨。”
一个个年轻儒生围了过来,纵使他们已经说了千百遍要不卑不亢,但最后都变成了讨好的神色。
毕竟讨好院长,他们的学问还是要自己做。
但讨好一个太傅,说不定立刻就能做大官。
严少安对此早已见惯。
他脚步依旧不停。
穿过一间间学堂,最后终于在一间茅草小房前停了先来。
一个满头白发的干瘦老儒生自捧着一本书在房前打盹。
严少安躬身一拜:
“朱先生,学生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