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笑道:“既然他不肯说,那就不见了。”
凌敬忍不住道:“也许他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告诉您呢?您确定您不见?”
李元吉好笑的道:“他都造反了,也都被查清楚了,还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供出一些他之前没有供出来的突厥探子,又或者是给我一笔他私藏起来的钱财,让我帮他庇佑妻儿,还能有什么大事?”
凌敬思量了一下道:“臣觉得后者可能居多?”
李元吉笑道:“可我是缺钱的那种人吗?是为了钱庇护反贼的那种人吗?”
从交州回来的船队,早就到了洛阳,在散光了从交州,以及沿途带回来的货物,又修整了一番后,再次扬帆启航了。
虽说首航所获的利益有限,但是在填补了开发京杭大运河的那个窟窿以后,还有一些盈余。
在分润完了利益以后,齐王府也获得了一大笔钱财。
可以预料的是,随着洛阳到交州的航运越走越顺,货物越走越多,所获的利益会成倍数增长。
到时候齐王府所获的钱财会更多,所以李元吉不在乎李仲文手里的拿点钱。
就李仲文在苇泽关时期的奢靡法,颉利和梁师都就算是给他送了一座金山,也被他祸祸的差不多了,所以李仲文手里即便是藏钱了,也没有多少钱。
所以也不值得李元吉惦记。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凌敬觉得齐王府的底蕴比起秦王府和东宫还是差了点,所以碰到这种能捞钱的机会,不希望李元吉错过。
至于说李仲文提出的要求好不好办,能不能办,根本不重要。
只要钱拿到手,办不办就看心情了。
虽说这么做有点无耻,但李仲文马上就要死了,也没办法计较。
李元吉冲凌敬翻了个白眼,凌敬这厮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居然变得这么市侩了,连李仲文手里的那点死人钱也要贪。
真够无耻的。
钱在大唐绝大多数眼里,是很难赚,也很难积攒的东西。
但是在李元吉眼里,这玩意儿遍地都是。
他要是真的在意这玩意儿,真的想要这玩意儿的话,他都不用动脑子,只需要大手一挥,让手底下的人去抢劫就行了。
大唐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可以成为他的劫掠地,他想抢谁就抢谁,想怎么抢就怎么抢,还没人敢出来拿各种大义的话跟他瞎逼逼。
毕竟,他在大唐都是横着走的,在大唐以外的地方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钱这个玩意儿,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对大唐而言,其实也不算是太重要。
因为钱之所以能成为钱,是因为它拥有购买力,在大唐如今人口只有一百多万户的情况下,各种物资才是最值钱的,钱反而不值钱。
如果弄太多的钱出来的话,不仅对大唐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让大唐的物价飞涨。
这对刚刚经历的战乱的大唐百姓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也正是因为如此,目前已经开通的漕运和海运上,主要运送的货物就是粮食和‘奢侈品’。
粮食是给还在恢复生机的河北道、东南道各地的百姓准备的,‘奢侈品’是给这两地的世家大户准备的。
这也是为何从交州回来的船,行至洛阳就止步不前的原因。
因为洛阳往东的绝大多数土地上的百姓,都接连遭受了数次兵灾,已经没有购买‘奢侈品’的能力了,也不敢有这个奢望,所以‘奢侈品’注定不会流入他们手中,也注定不会成为压榨他们的一种商品。
相反,洛阳往西的绝大多数土地上的百姓,经过了近几年的休养生息,以及吃战争红利,已经有一些家财了,‘奢侈品’一旦运过来,他们有购买的能力,就很容易被压榨。
一些‘奴役’着佃户的小地主,一旦开始贪图享乐,贪图更好的‘奢侈品’,也会变着样的去压榨佃户们。
所以,为了最底层的百姓着想,大量的‘奢侈品’还是不适合出现在洛阳以西,乃至长安。
有人可能会说,只要把‘奢侈品’的价格定的高高的,让最底层的百姓,以及手里有点余钱的百姓可望而不可即,这样就压榨不到他们了。
那么,李元吉能说的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在更好的‘奢侈品’出现,并且取代了原有的‘奢侈品’以后,那么原有的‘奢侈品’,就会通过权贵、世家大户的手,流入到小氏族、小权贵手里,小氏族和小权贵手里原有的‘奢侈品’,也会继续往下流。
然后就这么一层层的流下去,最终让最底层的百姓承担他们本不应该承担的代价。
这就是在权势金字塔影响下形成的利益金字塔。
这也是一种剥削的金字塔。
只要存在阶级、只要存在门第、只要有人还能高人一等,那么这种金字塔就永远存在。
作为上位者,在改变不了阶级的情况下,能做的就是给这种金字塔加上许多禁锢,让往上流的财富慢一点、少一点,让往下流的‘奢侈品’慢一点、少一点。
如果能让上层的财富往下流,能让‘奢侈品’变成有利于底层百姓的‘廉价品’,那就该多做一点。
李元吉虽然没想过利用从后世带过来的知识成就一番伟业,也没想过利用从后世带过来的知识称王称霸,依照自己的心思改变大唐。
但当他看过了大唐百姓过的苦日子以后,他也狠不下心去不管不问,他不介意利用手里的职权之便,给百姓谋取一些福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