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可以的话,我希望带着府上所有人出游山玩水,看一看我大唐的大好河山。
可是身处在我这个位置,想全身而退,不是我说了算的。”
李元吉一边说着,一边席地坐到谢叔方身边,自从被裴寂算计了以后,他心里其实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人说。
可他不知道跟谁去说。
今天跟谢叔方把话说开了,他不介意跟谢叔方多说一点。
“你知道吗?就在我被我父亲禁足的那天,我已经决定了,从今以后做一个闲散的亲王,不问朝野上下的是是非非。
我决定等禁足期满了以后,带着府上所有人出去游山玩水,畅游大唐的壮丽河山。
可是还没等到我解除禁足,尹阿鼠就找上了门,我因为尹阿鼠的事情,被我父亲召到了两仪殿。
在两仪殿内,我仅仅破坏了我父亲敲打我二哥的图谋,就被裴寂夸成有勇有谋。暗示我父亲,我有担当大任的资格。”
李元吉冲谢叔方咧嘴一笑,“在寻常百姓家里,儿子有勇有谋,能担当大任,那绝对是一件喜事。
可是在我们家,儿子有勇有谋,能担当大任,那绝对是个灾难。
因为我们家不缺有勇有谋,能担当大任的儿子。
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能感觉到,我二哥在虎牢关大破王世充和窦建德以后,已经如日中天。
他麾下的谋士如云,猛士如雨,他几乎能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
但他却是一个嫡次子,是一个亲王。
我大哥才是嫡长子,也是太子。
我大哥压不住他,我父亲也感受到了威胁。
但我父亲又不愿意亲自去打压他。
你觉得我父亲会怎么做?”
李元吉越笑越淡,谢叔方越听越惊,不知道什么时候,额头上已经开始冒起了细汗。
李元吉再次伸出手,拍了拍谢叔方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他会扶持我,帮着我大哥一起压制我二哥。”
李元吉收回手,叹了一口气道:“我可以拒绝,但裴寂当时夸赞我有勇有谋的时候,是当着我二哥的面说的。
你觉得我二哥信不信?
我大哥知道了以后,又信不信?”
谢叔方强咽了一口吐沫,艰难的道:“他们信不信都会盯着殿下,以防万一……”
李元吉点了点头,“对啊,他们信不信,都会死死的盯着我。
我动,还有一线生机。
我不动,他们依旧会死死的盯着我,等他们盯的不耐烦了,就会先联手弄死我,再分出个高低。
更重要的是,我不动,我父亲也会逼着我动。”
李元吉感叹道:“所以啊……谢叔方,我没得选。
别说是窦建德旧部了,就是突厥人,只要愿意为我所用,我也可以招揽。”
谢叔方又强咽了两口唾沫,努力的平复着心情。
谢叔方是聪明人,李元吉将自己的处境掰开了揉碎了跟谢叔方讲,谢叔方怎么可能听不懂。
正是因为听懂的,谢叔方才明白,李元吉身处的处境有多恐怖。
“臣明白殿下的难处了,臣不会再劝阻殿下招揽窦建德旧部。”
谢叔方郑重的说。
虽然李元吉的话听的他胆寒,但李元吉肯把这些话对他说,那就说明李元吉拿他当心腹看待。
李元吉以诚心待他,他唯有以诚心报之。
李元吉笑道:“你明白就好,我要的东西呢?”
谢叔方明白李元吉这话的意思,当即从怀里拿出了一卷册子递给李元吉。
李元吉拿过册子,仔细翻越了起来,谢叔方在一侧,为李元吉讲解。
当看到凌敬两个字的时候,李元吉目光一顿。
谢叔方立马明白李元吉应该是看中了此人,细细为李元吉讲解,“凌敬是窦建德麾下的谋士,曾任窦建德治下的国子祭酒一职。
在七月的虎牢关一战中,凌敬向窦建德献策,让窦建德进攻怀州、河阳,大张旗鼓的做出进攻汾州、晋州的姿态,逼迫秦王殿下退兵。
但窦建德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并没有采纳。
事后秦王殿下知道了此事,说窦建德要是采纳了凌敬的献策,他有可能会退兵。
臣虽然不知道秦王殿下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能让秦王殿下当众说出此话,凌敬应该是位贤才。
凌敬如今在下牧监,充任监丞,正九品上。”
李元吉思量着点点头。
历史上关于凌敬此人能力的描述,确有这么一段记载,也仅有这么一段记载。
凌敬此人归降了李唐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作为。
也不知道是不受重用,还是黔驴技穷,又或者说有什么其他原因。
李元吉猜测,凌敬不愿意为李唐出力的可能性更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