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森站在门口,不敢惊动廖天磊,他这个老板有起床气,若是没睡好,脾气不是一般的差,更何况昨夜他守着傅冰倩一夜未眠,今天白天也只是趁傅冰倩睡着之际,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基于以上种种,乐森觉得还是等他睡醒比较好。
廖天磊其实并没有睡着,乐森间廖天磊搭在木椅扶手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老板哪里可能睡得着啊,他这分明是有了心事。
乐森凑上前去,轻轻地唤了一声,“廖总。”他不敢继续往下说了,静候着。
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廖天磊睁开眼,就在乐森要悄声地退出去的时候,廖天磊才从鼻腔内轻轻地哼出一个“嗯”字,乐森暗暗地吁了口气,呈上了他手里的那份调查报告。
虽说廖天磊没有伸手去接,以他多年来培养的警觉性,他知道乐森是地上了一份文件,他没有伸手去接,还是好一会儿,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说。”
乐森缩回手,将文件合上,只一句话就将内容简明扼要地说清楚了,“卓然他是您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向您报仇的。”后面,乐森突然说不下去了,他虚握着拳头,附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原因应该就是……”
他彻底停了声音,不说,是因为他知道廖天磊心里明了此中原因;说,是因为他真说出原因那就是亵渎,不止是对老夫人的亵渎,更是对廖天磊的亵渎。
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不说,他不说但不代表廖天磊不明白。
他轻阖的眉眼上,睫毛微微地颤了颤,原本搭在木椅扶手上的掌,慢慢地在收拢,改为握住了扶手,手臂上的青筋开始突兀地冒了出来,乐森知道他正在隐忍。
那是烙在廖天磊心上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疤,廖天磊本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知道那是他的母亲选择抹杀的伤痛,既然要抹杀就没有再去提起的必要了,所以他也选择去遗忘,就算当时他感受到了其中的疑点,廖天磊还是没去选择去调查。
当廖天磊看到卓然的外貌的时候,他心中是有些底的,他却选择欺骗自己,不去往他心中的那个想法去证实。
也许有时候也可以说不是欺骗,世界上本就是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能找到两个相貌像似的人,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曾经他就读到过一本书,说是一个社会学家,有一天在做调查的途中,遇到了一个跟自己很像的人,相似程度甚至是超越了自己的兄弟,经过一番调查后发现,他们之间的确是不存在血缘关系。
于是,他背上了相机,开始了全球的寻找之旅,居然真的被他拍到了生活在地球另一端的自己,有的长得甚至比双胞胎还要相似。
有了这些依据,廖天磊便有了欺骗自己的理由。
“只有这些?”廖天磊弹开眼,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瞟了乐森。乐森从中读出了不满,他知道这些资料可能早就存在他心里多时,现在被人**裸地呈现出来,他心中自是不喜。
“是的,目前只有这么多。”乐森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从文件最底层拿出一张照片,双手递了上去,“这是卓然与他母亲的合影。”
廖天磊用双指夹过,放在眼前很认真地看着,这是卓然成人礼的时候,他们共同照的,他的母亲正将一束递到他的手里,他们相望着的时候,眼神融融,看得出卓然跟他母亲的感情非常要好。
廖天磊又把照片递还给乐森,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神望着窗外,淡淡地说,“没必要……”
这里的没必要包括的意思有很多,没必要给他看这张照片,没必要说原因,或者说他们兄弟间的仇恨没必要拉上无辜的傅冰倩,又或者他们兄弟本就没必要生这种仇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乐森飞快的看了廖天磊一眼,这就是他的老板,话语里总藏匿着一些小讯息,这些讯息他不言明,只让乐森私下意会。
乐森明白了,所以他迟疑道,“现在他似乎已经定好了渠道,正将手伸进我们公司的内部。”乐森顿了顿,“这穆欢怕是留不得了。”
廖天磊重新闭上眼,声音含混不清,“不急,这事得慢慢来。”
动作太快了,并不一定是好事,他现在需要沉住气,至少目前对傅冰倩来说,她肯定不会理解他做的事情。相对卓然来说,廖天磊好没有真正完全地掌握他的一些动向,那么下手太早了,就只怕要打草惊蛇了。
所以他说不急,那他心里的急,又有谁能体会呢。
傅冰倩醒来的时候,室内光线刺眼,已经是晚上了,市郊月亮皎洁,悬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只觉惨白冷清,弯弯的月牙像是一把镰刀,一眼望去,尽是杀机。
“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