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给你吃。瞧好了,大白兔还是铁盒子装的!”宋莞从兜里掏出一把来,这是过年的时候大哥买给她吃,足足两盒子。
因为大哥的诗歌被《今天》收录了,因此给她大哥发了二十六的稿费。
“谢谢莞莞,亲一个。”
詹心语连忙接过来,揣兜里剥开纸塞嘴里,连忙露出幸福的笑容。
“讨厌。”
宋莞推开她的嘴,然后好奇的问:“你哥现在在家干什么?居然带我们来收破烂?他太奇怪了吧?
我二哥是北京师范大学的大学生,我大哥是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心语你哥到底是干什么的?”
说到后面,宋莞颇为神气的仰起了下巴。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哥也在bj师范当老师。”
詹心语撇撇嘴,嘟囔道。
“我哥可是教授!”
宋莞再次强调。
小姑娘一听这话,心里不服气了,“教授算什么,我哥可是大作家!他还会写歌呢!”
“我不信。”
“那我唱歌给你听,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这不是小芳吗?”
宋莞小脸顿时一惊,回头瞄了一眼蹬三轮的程开颜。
“是啊,就是他写的啊,还有芳草呢。”
“这样啊,我还没看过呢。”
……
“你们接着吵啊,我去买点东西。”
路过街上,程开颜跑报摊买了份燕京日报,小姨写的评论估摸着就是今儿刊登了。
果不其然看到了,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蒋婷写的《从芳草谈生存与法律精神》:“依法而治,有法必执相信这是大家的普遍认为的真理。
但现实与理想往往是背道而驰,芳草中相依为命的兄妹二人在相继失去父母之后的被迫走上了违法之路,依靠盗窃维持二人生存……
生存还是守法?
想必是很多人在看完这个小说心中非常疑惑的一点。
这也是我疑惑的一点,当前国际发达国家法律理论的发展,要比国内先进,但依旧解决不了这种事情。
这是一个社会问题,而不是一个法律问题。
我们的社会需要建立更完善的保障的制度……
最好我想一句话来结尾: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无处容身,只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
程开颜看完,不得不佩服小姨看待问题的角度之宽广,把报纸折好放兜里。
眼睛一瞥,在报摊旁边的床板上看到一排排灰白色、矮嘟嘟胖墩墩的瓷瓶子。
瓶口蒙一张蓝白相间的纸片,用橡皮筋绷住,纸上写着“蜂蜜老酸奶”,并在最中间画一头牛。
酸奶!
还有这玩意儿?
程开颜心中惊叹。
其实这玩意是从六十年代开始卖的,也拿瓷罐装,一罐足足有半斤,吃的时候加一勺白,属于有钱人干部家庭才消费得起。
现在改革开放了,已经是大部分北京人都消费得起的零食。
这会儿正是酸奶最鼎盛的时期,bj有30多家不同的厂子生产瓷罐酸奶。
由于保质期极短、必须冷藏保存,瓷罐酸奶多摆在街头巷尾的报刊亭、杂货店、冷饮摊,由送奶员骑着三轮车每日配送。
“来三瓶酸奶。”
程开颜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丫头,冲摊主说道。
“一罐两毛,就在这儿喝,喝完把瓶子给我。”
“过来过来!”
程开颜招招手,两个小丫头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然后三人喜滋滋的往马路牙子一蹲,怀里抱着个大瓷瓶,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嘴里叼着根吸管。
吸溜吸溜~
酸酸甜甜,倍儿好喝!
……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两个小姑娘的攀比聊天中度过,中间程开颜一共收了十几斤废品。
几个小物件,一个小首饰匣子,紫檀木笔筒子,还有一个镇纸,明代小瓷碗。
一口气拉到废品回收站把废品卖了。
今天一共支出四块二,十几斤包含铁铜的废品卖了两块多钱。
“收工收工!一人一毛钱。”
“再见。”
宋莞被程开颜送到车站,随后看二人骑着三轮车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舍。
虽然是收破烂,讲真还蛮好玩的。
宋莞心想着,随后转头进了一家书店。
“店员同志,有没有芳草?我想买一本。”
……
北师大老教师宿舍。
宋莞噔噔噔上楼,然后披头散发,小脸红扑扑的推开房门,往沙发上一坐。
“哎呦!你这丫头跑哪儿去野了?身上全脏了,还出了一身汗。”
宋妈看到她这一身的痕迹,顿时尖着嗓子大声喊道。
“我……我跟朋友去玩儿了。”
宋莞缩了缩脖子,她可不敢说自己去收破烂去了,随后给两个哥哥投去求救的目光。
“算了算了,大过年。”
“就是,大过年的谁家打孩子。”
宋建春和宋建明连忙声援道。
“快去打水洗个澡,换身衣服!”
“知道了!烦死了。”
宋莞被宋妈提溜着走了。
宋建明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笑了起来,这段时间他在家里的地位算是稳步上升,职位上已经是正式的助教员,还在《今天》上发表了两篇诗歌,拿到了二十几块钱的稿费,还有诗歌比赛上获得的自行车票卖了二十块。
一时间家里过了个肥年,这让宋建明心中得意不已。
他也终于熬出头了,以后的路好走的多了。
“虽然没那位快就是了……”
宋建明想到程开颜那张脸,一时间有些恍然。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本红色的书出现在眼前。
他好奇的拿起来,翻看起来。
芳草,程开颜著。
宋建明挑了挑眉,继续往下看着,慢慢的,他整张脸红得滴血,眼眶里满是不可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