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宦官,那名宦官会意,重重的敲了几下铜锣。咚咚咚!
巨响过后,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刘据说道:“几位言之有理,我大汉以法治国,以儒养性,这确实不符合父皇定下的国策。”
“朕身为大汉皇帝,不能坐视不理啊。”
显然,他是想管的,其实刘据更加亲近法家,这一点是受了徐胄影响,认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儒学提倡的道德,是让人们自愿遵守,但总有一些不服从管教的,法律应运而生,他认为,即要有规劝,也要有后果。
两者结合,才是治国之道。
这时,儒党的人坐不住了。
“陛下,臣认为并无不妥,百姓并非是抗拒法律,恰恰相反,是他们敬畏法律,敬畏公道!难道肆意欺辱他人父母就不管了吗?”
“法律上没有写,但并不代表他不重要。”
一名法士颇为激进,摘下官帽,跪在了地上,看向上方的刘彻,大声叫道:“陛下,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二者皆当根除!”
“倘若百姓随意以本性行事,那置朝廷的威严何在?律法何在?久而久之,便是国将不国啊!”
“暴秦被律法所禁,致使民不聊生,百姓皆畏秦法之严苛,七代之国,由此灭亡,这证明了什么呢?单一的学说无法治国!”
“那臣敢问,倘若一个国家被德所累,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董仲舒所提出的三纲五常,固然精妙绝伦,可再好的东西也会跑偏的啊!”
“臣以为,过分的追究德行,而忽略公法是腐朽堕落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妻为夫纲,臣赞同,服从君主,服从父母,服从夫家乃是天经地义。”
“可臣又不赞同!一味的顺从是错误的,是肤浅的!久而久之,绝对服从之下又有何人来纠正君主,纠正父母,纠正丈夫呢?人非圣贤呐!”
“臣身为臣子本不该说此大逆不道之言,可臣还是要说!君父是会犯错的,君父亦是要服法!昔日圣师(徐恭)曾言:诸侯犯法与庶民同罪,而臣今日更进一步,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
“上行下效,则天下归附。”
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臣恳请陛下抑制儒学,严格按照外法内儒之纲领治国,以拯天下!”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所有法党成员全部跪下,就连一直不发表意见的张汤也被这番话征服,加入了“附议”大军之中。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诸侯万民皆守其法,这不正是所有法家学子共同的追求吗?
就连一向的死对头儒生都不在表态了,这就相当于赞同,他们也渴望实现这种理想社会。
不过有一点不同,法家希望让君主带头守法,而儒家则是渴望一位“圣人”君主,道德无可挑剔。
这一点大家都差不多,不过显然法家更敢说出来。
如果陛下应允,那就代表一位圣人君主,也是可以出现的!这无疑令儒生们感到振奋。
双方党争的根本目的,其实还是想让大汉更好,也就是理念之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