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越来越重,终于黑暗笼罩了大地,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进入梦乡,一些夜间觅食的生物则潜入黑暗中向猎物靠拢。
祝家店背靠大溪,白天固然凉爽,但一到晚上便有些冷了。
刚入夜,后院便熄了灯,陷入黑暗中。只有前堂依稀有些火光,透过芦苇帘子能看见十来个大汉正围着一个炉火驱寒。
通红的炉火照在大汉脸上,便仿佛一群蹲守猎物的恶狼一般,显得格外恐怖。
那白天给众人上菜的小二赫然也在其中,此时已是昏昏欲睡。[
祝乙捅了捅身边快要睡着的小二,道:“精神点,小心二爷来了,家法伺候。”
小二睁眼看了看旁边大部分人都已睡着,不耐烦道:“二爷恐怕后半夜才来,祝乙,你也不用把眼睛睁那么大,打个盹吧,后半夜说不定还有活干。”
“都睡着,要是后面的人走了怎么办?”
“刚才我还去后院走了一遭,他们都已入睡,不会走的。你要不放心,听着点便是,我再打个盹。”
祝乙看着一众东倒西歪的守夜庄丁,也有些犯困了,只是为了赏赐,还是咬咬牙,打起精神听着四周动静。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祝乙只觉眼皮重的厉害,快抬不起来了,看了看都已睡死的同伴,也没个人说话,只好站起身来往店外走去。
清冷的夜风一吹,祝乙顿时清醒了许多。
祝乙伸了个懒腰,站了站,正准备回去。
突然听到官道上一阵脚步声传来,赶忙打起精神,低声道:“地振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
黑暗中传来:“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祝乙听得切口对上,迎上来见领头的正是二爷祝虎,赶忙躬身问好。
祝虎看了眼祝乙,道:“羊牯在里头?”
“一入夜,他们便睡了,小的盯了一夜,有些困了,这才出来醒醒神。”
“办得不错,完事多赏你一份。”
祝乙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喜道:“谢二爷赏。”
祝虎道:“你们看了他们包袱没,果然有财物?不要让二爷白跑一趟。”
祝乙触到祝虎凌厉眼神,赶忙道:“包袱他们随身带着,我们没机会动。不过有个十七八的后生穿着绸缎,骑的马匹又十分神骏,应该是只肥羊。投宿时,正巧店里没肉了,他们要买报晓鸡吃。我便试探了下,要他们拿一贯钱来买,没想到他们真答应了,身上应该有不少财物。”
“如此说来,是肥羊没错了。好了,祝吉,你带三人去店后守着,以防有人走脱,其他人跟我进去。”
祝虎领人进店,把一群睡得东倒西歪的庄丁都踢醒,分了朴刀便都来到后院。[
祝家庄众人做这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了,祝虎领人在院外守着,一个汉子掏出一把小刀,上前去开门。
“吱”
时迁却是做惯飞檐走壁的事情,晚上本就精神头大,还没睡熟,听到门上传来熟悉的声音,马上抬头看去。
只见一把小刀正从门缝里插进来,拨门闩。
时迁悄悄抬起头来,借着月色,透过纸,只见门外站着几个大汉守着,院中还有十几个大汉,手里都操着朴刀。
看着外面一群大汉,时迁头上也有些冒汗了。若是趁他们不备,撞破户,攀上房顶逃走肯定没有问题,只是晁勇二人恐怕措不及防,性命便不保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死道友不死贫道。
时迁咬咬牙,正要走,扭头看了看正睡得香的晁勇。想起他给自己买马赠衣,不由又有些犹豫起来。
自己一个飞檐走壁的蟊贼,何曾有人赏识、信任过他。晁勇身为江湖大豪的儿子,又是后起之秀,没有看不起他,愿意带契他,一路把包裹都交给他,全防备之心。自己怎能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