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兰尤为疑惑,扯着季寥的手问:“当初,你们不是已经知道我们遇到海难了吗,他这样……倒搞得是我们欺负了他。”
家人还活着,是老天爷给予季寥最好的礼物,她何其庆幸也何其难过。垂眸,心中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拍了拍母亲的手,“他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无法接受罢了。”
再睨一眼余楠至,季寥微微深呼吸,强制性压下那些年的委屈和伤痛。
曾经啊,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做了会遭雷劈的事,以为他会相信自己。没有想到,他没有同情心,不仅羞辱她还打翻了骨灰盒。
如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些年的冷言冷语她都没有忘记,终有一天,她也等到了这一天,可当报应回到他身上时,季寥悲哀的发现自己做不到对他冷嘲热讽。
明明是那么的厌恶他,内心里却突然燃起一股让人反感的怜悯。
啧,真是该死,这都算什么事!
曾经,余楠至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落魄可悲。压抑的情绪忽然爆发,他既后悔又无颜的抱头痛哭,似要吼穿灵魂,似要以这样的方式把刻入骨髓里的痛清除掉。
只可惜,那种痛是毒瘤,毒素早已蔓延全身已无根治的办法,只能与之共存。
这就是代价,青春无知的代价。
一家人就那么冷眼看着他慢慢倒下,然后再冷漠地看着他像被什么打击的流浪狗一样躺在那里嗷嗷大叫,没有谁愿意去扶他起来,他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反正与季家人没有关系。
等他被佣人带走后,一家人才坐在客厅里诉说当年的种种,从落水飘到小岛,再从小岛被人搭救,因为没有护照和身份证,回国成了一大难题,等待救援的那段时日,他们夫妻两受尽了万般苦头。
幸亏,阴差阳错找回了季如笙;再幸亏,他们三人被悄悄而来的陆承诺解救。
季寥静静地聆听母亲的故事,仿佛身临其境,一会儿猛的揪心,一会儿又咯咯笑起,一会儿两眼含泪痛心不已。
苏静兰瞧着瘦不吧唧的女儿,泪水如同决堤的湖坝,身心悲痛欲绝,“我们不在的那几年,你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看这伤……那得多疼?”
季寥眼眶通红,口不应心,“不疼了,好得差不多了。”
苏静兰几乎是泣不成声,刀割自己身上都痛呼好久,这么多伤,岂能说不疼就不疼?
“对不起,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一直没有说话的季青临在这一刻重重叹气,“都怪我们信了他们的邪,当初褚秀说一套是一套,我们看你性子温和,怕承受不住流言蜚语所以才会答应联姻,没想到啊,害苦了你。”
季寥摇头,“过去就过去了,说再多也是徒增伤感罢了。”
于大家来说,那些过往似毒刺,早已和自身融为一体,怎样说怎样做都徒劳,再伤心也改变不了,只能忍着痛强行接受。
日子要过,别总把那些伤心事挂嘴边,因为每每提起,都会经历一次揭开伤疤的痛。
那一夜,季家人聊到凌晨,直至天边破晓,他们都不愿回房歇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