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夸了他几句,说起正事:“小多,虞妈妈放了你的假。你去收拾东西,咱们去濮阳县干大事捞银子。”小多开心地蹦起来,蹦了两下又停了,笑着问:“言哥也去?”
“也去。”昭昭道。
小多没说什么,转身钻进自己屋中收拾东西。
修逸把那些饼蜜饯都放在昭昭身边:“我不爱吃甜。”
昭昭咬着葫芦:“我也不爱。”
修逸想了想小多下午的反应,道:“他其实是买给你的。”
戏看完后,两人出了戏堂子,一路看一路逛。
小多有意无意与修逸提起昭昭,试探他俩熟识到了什么地步。修逸不了解昭昭的地方越多,小多就越开心,仿佛只要见过足够多昭昭的阴暗面,就能拥有昭昭这个人一样。
昭昭叹了口气,把蜜饯饼袋子都收到怀里。她唯一的朋友还活在从前,她却已经长大了。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昭昭看也不看他,“游明一死,你不忙着四处安插人手吗。”
“何必去了。”
昭昭指着不高不矮的院墙说:“我很好奇,你出来不带近侍,这四周也不像能藏暗卫的样子,遇刺我们怎么活得了?”
修逸用指节敲了敲腰间的刀柄:“我带了刀。”
“打得赢?”
修逸不语,眉眼间的那股骄矜不言而喻——要是连他都会输,那谁来都赢不了。
昭昭捏住他的左手:“我不信。”
“那你等死。”修逸语气很淡,却由着昭昭用指甲划他的伤疤,泛起酥酥麻麻的痒。
忽然,昭昭凑近他,轻笑着说:“你脚下踩着我弟弟。”
又补了一句:“我亲手埋了他的尸体。”
修逸目光平静,既不惊惧,也不厌恶。他从袋子中摸出一枚蜜饯,递到昭昭嘴边,“那可真厉害。”
昭昭拍开他的手,皱眉道:“我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多这时恰好出来了,见两人都冷着脸,以为他们吵架了,问道:“昭昭儿,咱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昭昭从大青石上跳下来,看向修逸:“你确定要跟着?”
见他没拒绝,昭昭把那几包蜜饯饼都扔进他怀里,没好气道:“拿着,我要吃。”
说罢,便出了院子。
小多从来没见过昭昭生气生得这么莫名其妙,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圆场道:“言哥,昭昭儿脾气不好……”
修逸心想,她不是脾气不好,只是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女孩逗。
他瞥了眼怀里的蜜饯饼,淡淡道:“走吧。”
路上,小多自告奋勇赶车,修逸和他坐在外面说话,天南海北什么都聊得起来。
昭昭闷在车里,一边谋划到了濮阳县要做什么,一边听他们说——
“言哥,这马像是军马,你从哪儿搞来的……”
“找朋友借的。”
“言哥,你这衣服好像不便宜吧……”
“倾家荡产买的。”
昭昭听得直皱眉,推开车门,把修逸那块假牌子丢了出去:“你东西忘车里了。”
那牌子恰好落在小多手里,他喃喃道:“定北军……西三路,言缺……”
他猛地一拍头,兴奋道:“我之前遇上个小军爷,也是西三路的,叫水佳胤!言哥你认识他吗?”
“姓水?”修逸道,“他爹官儿太大了,我哪配认识他。”
小多打着哈哈安慰了他两句,又道:“言哥你这牌子新得发光,你家是……”
“我爹是军中的小医官。”修逸道,“这牌子他走后门给我弄的,和这刀一样,带着出门图个好看,军册里没我的名。”
小多羡慕得叹了口气:“这西三路的牌子老老威风了。”
修逸失笑:“我竟不知这威风在哪。”
自从上次与水佳胤见过一面,小多就动了参军的心思,东打听西打听,得了一堆趣闻:“这西三路守的是甘肃固原西北线,西退戎狄北击蛮子,作战极强,除了兵骄将傲以外挑不出毛病。小云将军守在甘肃时,曾与这军的主帅合谋,两军合一突袭敌后,才有了两年前的那场大胜!”
“你管云行勉叫小云?”
“云老将军虽然去了,但大家都当他还活着,自然得让两人有个区别。”小多继续说:“言哥,你什么时候混进西三路就知道了,这支军东抢西抢,战获从来不上交朝廷,哪怕是个小卒也富得流油……”
“我只听过这支军杀降无数,惹得朝廷议论;还搞坚壁清野,尽失人心。”
“杀降有什么不对?难道……”
小多刚说到一半,就被昭昭打断:“小多。”
天已经擦黑了,马儿夜里赶路不易。
昭昭指了指不远处的河岸,道:“马儿好像渴了,牵过去喝点水吧。”
小多可惜地哎呀一声,他和修逸正聊得起劲,昭昭冒出来做什么?
他瞟了眼马,见确实渴得厉害,只好下了马笼头,一边把马往河边牵,一边冲修逸恋恋不舍道:“言哥,我回来咱继续聊。”
等小多走远了,昭昭冷笑道:“世子爷,你演得开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