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安雪拍了拍手，提醒公共办公室的杨婕和邱云注意听她说话。
“现在，邱姐你和我进侦讯室，小婕你在观察室提供支援。”
“是。”
杨婕和邱云立刻接受这个安排。
安雪拿了一杯温水，走进侦讯室，随手把水杯放在宋春面前。
“宋春，你之前在周浩家里说，人是你杀的？请问，你杀了谁？是怎么杀的？”
“我杀了刘同，齐田，万彪，伍荷，还有我的女婿的周浩。”宋春显然是按照五个人的死亡顺序报出他们的名字的。
邱云很快就记录下她的口供，就听着安雪问道：“杀人总归有动机的，你的动机是什么？”
“为了我女儿报仇。”
宋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继续道：“小丽是我和丈夫18年前，在育幼堂领养的女孩，当时她10周岁，非常乖巧懂事。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并不快乐。因为，她父母健在，却被送到了孤儿院。所以，她一开始对我和我丈夫的防备心思很重。幸好，我和我丈夫都是医生，所以，我们很有耐心的陪伴她，照顾她，渐渐地，她也就能够接受我们了。可是，几年后，当她在学校帮老师整理旧报刊的时候，翻到了一则新闻报道，说知名画商的千金尤明娜因为产前抑郁自杀了，这让小丽的情绪差点崩溃。”
“她是在你们领养她之后，才知道她生母自杀的事情？”
“是的。”
宋春点了点头，说：“其实我知道，在小丽心里，一直都有个希望，就是等她长大之后，可以去见一见她的亲生母亲，问她一句‘这么多年，过得还好吗？’。可是，这篇报道，让她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有这个面对面问话的机会了。所以，回家之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关了三天三夜。”
“就在我丈夫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她把房门打开了，然后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坐到餐桌前，跟我们一起吃饭。可是，我知道，她心里的痛，并没有得到排解，她只是把它藏了起来，不让任何人去触碰，包括她自己，也不可以去碰。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我丈夫出车祸去世了。当时，小丽刚满20周岁，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出殡的那天，她抱着我，大声哭泣，说老天爷对她不公平，让她一直都在失去自己在意的人。小时候，因为父亲的关系，她失去了亲生母亲。后来，她才知道，她母亲恨她，因为她并不是她母亲心甘情愿生下来的孩子，是她父亲逼着她母亲生下她的。所以，她小时候最渴望的就是母亲可以抱着她，然后告诉她‘自己其实是爱她的’。可是，她没能等到这句话，她的母亲就已经抑郁症自杀了。后来的几年，她好不容易把我和我丈夫当成了亲人，想着等她大学毕业，就带我们去国外旅游。谁知，飞来横祸，她最尊敬的养父，在她即将进入大学读书的那一年，离她而去了。所以，她恨，恨那些让她活得这么不开心的坏人。然后，她就把她亲生父母的事情告诉我了。原来，她母亲是被拐子卖给她父亲的。所以，她的父母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后来，有一天，她母亲终于逃出了村子，回到了w城。本以为，等母亲安顿好之后，就会派人去接她回家的。可是，她等了好几年，都没有等到这个结果。在奶奶去世之后，她就被父亲带去了w城，而且找到了母亲，可是从母亲的眼中，她看到的只有‘嫌弃’和‘怨恨’。她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让母亲这个讨厌她？接着，她就被自己的外公和舅舅，送去了育幼堂。他们告诉她，只要乖乖的，听院长的话，等她长大之后，母亲就会把她接回去的。”
“这话，显然是骗她的。”
安雪觉得拐子的买卖，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不被亲生父母待见，确实可怜。
“对，尤家父子就是骗她的，只是为了让她在孤儿院听话。”宋春说得非常心酸，笑了笑，继续道，“所以，邵院长说的每件事，她都会做好。周围的小伙伴遇到任何事情，她也一定会帮忙解决，目的只是让自己更加乖巧听话，让她的亲生母亲可以接她回家。”
“可是，尤明娜的死，让她回到了现实。”
“是啊，她原本是真的想跟我还有我丈夫，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的。可是，我丈夫的死，让她备受打击。看着她那么痛苦，我就决定为她报仇。”
宋春抬起头，静静地和安雪对视着，说：“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把小丽当成亲生女儿了。所以，她的痛苦，做母亲的感同身受。我一定要找出罪魁祸首，为她报仇！”
“不，这不是你的想法，是牛妍丽的想法。”安雪摇了摇头，纠正了她的意思。
“安警官，你错了，这就是我的想法，不是小丽的想法。”
宋春同样纠正了安雪的言语，说：“我开始找资料，调查20多年来，失踪的女孩的情况。同时，也去找一些被解救回家的女孩，打听情况。我总算知道哪些拐子里面，有个人叫刘同。而和刘同一起的，还有齐田，万彪，伍荷和周浩。这五个人，28年前，都是跟着w城的华哥的。做的就是这种拐子的买卖！于是，我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只是，他们这些人，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摆平的。所以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帮手。”
“你所谓的帮手，就是田甜，郑莉莉，宁梓欣，胡倩柔她们？”
“是的。”
宋春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是一次巧合，田甜去新游乐场玩，却不小心摔了一跤，就被送到了医务室。当时，刚好是我在代班。然后，她就认出了我，问我是不是领养了大丫姐的人？我说是，就把她带回去跟小丽见面。之后，在田甜的安排下，小丽就跟鬼孤儿院的其他姐妹重逢了。那段时间，是小丽最开心的日子。于是，我就开始单独约那几个女孩子聊天，吃饭，然后把那些拐子人渣的事情，说给她们听，让她们帮我一切惩治人渣。”
安雪笑了笑，问道，“依照你现在的说法，她们答应了？”
她知道，以宋春的面子，根本不可能让宁梓欣她们为她卖命。
宋春却非常笃定地回答道：“当然，惩恶扬善的事情，只要心里存在是非正义的人，都会去做的。”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周浩会成为你的女婿？”
“关于这件事，真的是一言难尽！”宋春沉沉叹了口气，说：“小丽大学毕业之后，因为一条宠物狗的关系，跟周浩认识了。接着，两人就开始谈恋爱了。等小丽决定要结婚，把周浩带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真的是懵了。原本，我是打算阻止他们结婚的。可是转念一下，如果这个拐子成了我的‘家人’，那么监视他们拐子的行动，就越发简单了。”
“所以，你就让他们结婚了？”
安雪知道，宋春现在说的这些，其实都是牛妍丽自己的想法。
“是的。结婚之后，周浩这个人还算顾家，也很疼小丽。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接送小丽上下班。后来有了萌萌，就变成了接送萌萌上学放学。曾经，我真的以为他改好了，没想到一次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在书房给人上网课。原本，是想敲门进去，叮嘱他别太辛苦，早点回房休息。结果，就听到他在跟人说‘你们只要乖乖地给身边的男人生个儿子，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的。如果不乖，那么只能每天被打，被欺负，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就这样，你知道了周浩的工作，是给被拐的女生做‘思想疏导工作’。”
安雪可以想象当牛妍丽听到自己的丈夫给人上这样的网课时，内心的绝望。
“没错，所以我不可能放过周浩那个人渣。不过，因为他是小丽的丈夫，萌萌的爸爸，所以我就把他放到最后处理。”
“那说说，你是怎么处理掉刘同，齐田和万彪的。”
“我知道这三个人，如果来找周浩出去吃饭，一定是要商量买卖的事情。所以，我就让最不起眼的胡倩柔和郑莉莉跟着他们，了解他们拐人的方式方法，然后再跟踪到他们的仓库位置。”
“那个仓库的背景资料，你也查过？”
“是。”
宋春一脸坦然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那个仓库，是属于小丽外公尤俊的。这些人渣，竟然用小丽家的仓库，做这样的坏事，更不能饶恕。等了解清楚了他们的拐人流程，我就让胡倩柔去做了第一个诱饵。只是，没想到她被带走的当晚，我就和她失去了联系。后来，当田甜和郑莉莉被关进仓库之后，我才知道倩柔已经死了。所以，田甜和莉莉就勾引了刘同，让他开着面包车，到了我的宠物美容医院。”
“那间宠物医院，是你的？”
“是啊。”宋春笑了笑，非常傲气地回答道，“我可是营业执照上面，白纸黑字标注清楚的法人。”
“到了医院之后呢？”安雪故意问道：“你就杀了刘同？”
“没有。”
宋春含笑看着安雪，非常明白地说道：“安队，你是故意再试探我吧？你到现在还觉得我不是凶手吗？”顿了顿，把故事接着讲下去，“到了医院之后，我就让刘同给齐田打电话，让他到医院一起玩。然后，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就让他们两个打电话给物流公司辞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