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的魅力是无穷的,看到苏昊亮出来的数学知识,书院里的学生们都折服了。听说苏昊要找助手,大家自然是争先恐后地报名,都希望能够从苏昊手里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学生中自然也有那种一心只想着科举的人,但他们看到吴之诚向苏昊行大礼,知道要想得到吴之诚的青睐,就必须支持苏昊的事情,哪怕是象征xing地表示一下支持也行。
就这样,整个书院的学生无一例外,都举手报名了。
“呃……方师爷,这人好像有点多了。”苏昊先前还担心没人报名,现在看到报名的人这么多,又开始犯愁了。
方孟缙道:“无妨,人多了才有筛选的余地,你要选人当助手,总得有些条件?”
“嗯,的确。”苏昊点点头道:“首先一点,参加的人身体要好,在野外工作,如果体质太差,肯定是坚持不下去的。第二,数艺方面多少要有些功底,彻底没有数艺天赋的人,最好提前退出。第三嘛……那就只能等培训之后再来进行筛选了。”
吴之诚叫来书院的训导梁梦雷和蒋炼,让他们按着苏昊提出的标准对生员们先进行一次筛选。这些生员中,体质虚弱的占了一半左右,这些人慢说去野外打井,就是在城里多走几步都会脚疼,这样的人自然是要被淘汰掉的。
接下来,就是考数艺,把那些两位数乘法都会算错的人剔除出去,结果又划掉了一大批。等到梁梦雷和蒋炼二人把余下的生员名单交过来时,苏昊看到上面只剩下不到20个人了。
“就这些?”苏昊苦着脸问道,这真是喜忧两重天,刚才他还嫌人数太多,谁知随便一筛,就剩下这么几个了。
“这都是按苏师爷的要求筛出来的,还有几个倒是符合条件,不过他们说家里有老人孩子生病之类的事情,分身无术,所以我们也给剔除了。”梁梦雷解释道。
这种咒家人生病的遁法,苏昊在前世就很熟悉了。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是不想参加打井的事情,但又不敢公开拒绝,所以才编出了这样的瞎话。不过,把他们剔除掉也好,不情不愿的人,如果勉强拉进来,未来只会成为团队的不稳定因素。
“这样,请这十几位生员下午开始,就到县衙去报道,我要给他们和工房的衙役们一起上课,讲授地质勘测的基本原理。培训完之后,我还要进行考试,如果考试不合格的,也不能参加这个工程。”苏昊交代道。
当天中午的午饭是在书院的膳堂吃的,吴之诚请的客。不过这位老夫子很是抠门,桌上只有一荤两素的三个菜,也没有酒水啥的,老夫子还美其名曰:寒夜客来茶当酒,据说这是很雅的事情。
饭桌上,大家谈论得最多的,当然就是苏昊所说的佛郎机学问,其实也就是西方科学了。吴之诚、方孟缙、梁梦雷、蒋炼等人,都是很有些学问的人,虽然因为科举制度的指挥棒使他们的聪明才智主要用在了诗书上面,但在接受新鲜事物方面,他们还是有足够的敏感。
苏昊也不避讳什么,把西方的科学理论体系完整地向几位学者介绍了一遍,他前世是一个地质学家,搞地质的人,物理、化学、数学、地理、天文等等学科都要涉猎,所以他在介绍这些领域的知识时,能够侃侃而谈,有条有理,让几位学者听得如醉如痴。
“苏小哥,你说你只是跟那佛郎机传教士学了几天,如何能够学得如此多的学问?依老朽看来,光是你说的这矩阵一道,没有几个月的苦功,是断然无法理会的。”方孟缙终于抛出了他一直在疑惑的一个问题。
苏昊道:“其实那传教士只是把一些知识填鸭式地教给了我,我呢,也就是囫囵吞枣地学了。在那之后,我自己又了很长时间进行琢磨推演,这才领悟了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方孟缙点了点头,“那说明苏小哥也是聪明过人,否则何以能够自己领会得如此透彻。”
吴之诚沉默了一会,说道:“听苏公子这一席话,老夫感慨万千啊。老夫自七岁开蒙,至今已经有四十余载,自以为已经博览群书,可以为他人传道授业。听过苏公子的这些话,老夫才知道自己所学,不过是沧海一粟,此前种种狂妄,实在是可笑之极。方师爷,烦你向韩知县告会一声,老夫打算辞去教职,归隐田园了。”
“ri谦先生何出此言?”方孟缙一惊,“适才苏昊与你赌赛,不过是年轻人不懂事,你何苦放在心上。苏昊,你还不快向ri谦先生道歉?”
从吴之诚当面向苏昊道歉开始,苏昊就已经对这位老先生有另外的看法了。有才学之人,定然是恃才放旷的,吴之诚此前对苏昊不屑,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牛人的牛脾气而已,实在不能说有什么恶意。如今听到吴之诚又提起归隐的事情,他连忙站起身来,对吴之诚行礼道:“吴先生,学生刚才放肆了,赌赛一事,还请吴先生不要计较为好。”
“非也,非也。”吴之诚淡淡一笑道,“我岂会为了几句气话而辞职归隐,我只是觉得,苏公子所说的夷人学说,值得我辈深入钻研。老夫是想归隐之后,潜心研究这些学说,希望能够一窥门径。”
“仅仅为了这个,也不必非要归隐?”苏昊道,“吴先生对西学感兴趣,等学生忙完此间的事情,常来书院与吴先生深入切磋就是了。吴先生有如此大才学,如果归隐田园,岂不是我丰城学子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