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眼看又要哭了,裴渡对闻秋摇了摇头,蹲下来摸摸孩子的头发:“知尧请你到我们家里来玩,今天就住在叔叔家好不好?和知尧一起睡。叔叔家很安全,坏人进不来,你也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得非常会哄小孩,又朝闻知尧使了个眼色,闻知尧立刻挽住兰泽的胳膊,“对呀对呀,到我家来玩嘛,我们可以通宵打游戏,我爸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小兰泽不知所措地站着,被闻知尧连拉带哄地骗到了车里,犹豫地张嘴想说什么,闻知尧就剥了一颗塞进他嘴里。在他口袋里藏了一天,已经微微有些化了,是甜甜的橘子味。
前面副驾驶座,闻秋心绪仍剧烈起伏着,拳头攥得死紧。裴渡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先回家,叫医生过来看看,也许还没有那么糟糕。”
“还能再怎么糟糕?”闻秋都不忍心想下去,这孩子才7岁,和闻知尧差不多大,就要被迫去经历这些。他那时是17岁,仍然会惊恐到整夜做噩梦,每天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七岁的孩子又能怎样应对这种恐怖?他甚至连离开一同迫害自己的母亲都做不到。
他们直接带着兰泽回了家,安排在了闻知尧的房间里,到了陌生的环境,兰泽居然不吵不闹也不哭,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害怕地发抖。闻秋心中的担忧更甚,这种平静反而意味着更加严重的心里创伤——不是不哭不闹,而是因为哭过闹过却没有用,所以心灵陷入了封闭的状态。
很快,家庭医生到了,着手帮兰泽做检查。当开始检查后面时,兰泽终于开始有些慌了,胆怯地摇着头。闻秋把他抱在怀里,慢慢抚摸他的脑袋:“没事,医生叔叔在帮你做检查呢,很快就好了。”
他释放出淡淡的omega信息素,对于还未分化的孩子来说,成年omega的信息素能起到很大的安抚作用。兰泽安安静静地抱着闻秋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肚子上,感觉这个陌生的长辈比妈妈要更加温暖。
医生检查完了,神情很凝重。闻秋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怎么样?”
医生道:“没有撕裂的痕迹,也没有发现旧伤,目前只能断定发生过一些边缘性行为。”
闻秋刚松了口气,又听医生道:“不,您听我说,这只能证明近一个月没有发生最可怕的情况,不能代表从未发生过。”
闻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办法提取证据,把侵害者送进去?”
“一般最有效的证据是残留的精.液或毛发,这个已经无法提取了。”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再次是孩子及家属的证词,但据我刚才观察,这个孩子非常封闭,可能很难做出强有力的指控。”
至于家属,他的妈妈本来就是加害者之一,更不可能指望她有所作为。
医生给他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正色道:“我可以给您开一份医疗证明,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出庭作证。另外我建议您带这孩子看一下心理医生,他真的非常需要帮助。”
闻秋暗自捏紧了拳头,认真道了谢,送医生离开。
裴渡和闻知尧都在房门外等待,见他出来,都迅速看过来,“怎么样?”
“爸爸,兰泽没事吧?他为什么会受伤呀?!”
当着闻知尧的面,闻秋只是道:“兰泽爸爸很可怕,一直家暴他。你见到他也不要提起这件事,知道吗?”
对于生活在爱中长大的闻知尧来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暴力”,闻秋有时候打他屁股,也只是轻拍两下以示惩戒。他只在电视和书上看到过那些事,就觉得很可怕了——至于更加可怕的一些东西,他连想象都想象不来。
“我就知道他爸爸是个坏人,他妈妈也很坏……”闻知尧抹了抹眼睛,很快又重整旗鼓道,“不行,我去安慰安慰他。”
他把自己最喜欢的游戏,最爱看的影片和漫画,最喜欢吃的零食全都翻出来。闻秋拍了拍他的背,“去吧,今天你陪兰泽一起睡,吃完零食记得刷牙。”
闻知尧拿着一堆东西进了房间,兰泽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一本侦探小说。闻知尧爬上床,咋咋呼呼道:“这本书我刚看完,可好看了,你别看罗伯茨奶奶特别和蔼,其实她就是……唔唔!”
兰泽爬过来捂住他的嘴巴,秀气的眉头拧起来,“不要说了!”
“嘿嘿!”闻知尧笑了,其实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俩在一起玩的时候,兰泽是很活泼的呢!
他又剥了一颗,塞进他嘴里,“尝尝这个,这是我爸爸亲手做的牛轧哦。”
“好甜,”兰泽嚼着,口齿不清地说,“你不要再给我吃了,书上说新长出来的牙是要用一辈子的,蛀掉了就没有了……”
“那我们打游戏吧,还是你要看电影,”闻知尧献宝似的把他的好东西都翻出来,铺满了整张床,“不止这些呢,我爸爸有一个房间里面堆满了碟片,有一面墙那么多,世界上所有的好电影都在里面。”
兰泽艳羡地一个个摸过去,又想起那迷宫一样的美丽庭院和大得不像话的别墅,情不自禁道:“你家好大呀……”而且装饰得那么漂亮,有那么多好玩好看的东西,还有一个让人羡慕的爸爸。
闻知尧点点头,其实他还没说呢,因为这幢别墅只有他和爸爸住,所以其实整个三楼都是他的,楼下的游泳池和小球场,基本也是他的地盘。
“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经常来住呀。”闻知尧立刻发出邀请,翠绿的眼睛里闪着天真与无忧无虑的光彩,“不,一直住在这里吧!我去和爸爸说,爸爸肯定会同意的。”
兰泽的脸上划过一丝与他的年纪不符的忧虑,心里并不把这句话当真,因为无论是哭闹还是逃跑还是求救,都没有用的。他把隐隐作痛的身体陷在云朵般的床铺里,不抱希望地答道:“好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