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光说我啊,听说你家那位回来了?”安云起人在山沟沟里蹲着,依旧消息灵通,“怎么样,见过面了没?”
“见过了。”裴渡慢悠悠地喝了口酒,“他看起来过得不错。”当年走的时候就和蔫了的小白菜一样,如今气色健康,神情灵动,能吃能喝能怼人,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
“啊?然后呢?”安云起是知道他这几年怎么过来的,都替他着急,“你采取行动了没?这下可别让人跑了。”
“急不得,慢慢来。”裴渡说。
安云起往沙发上一靠,斜着眼睛瞅他,“我不信你真的不急。”
他要不急,就不会把闻秋所有的电影版权买下来,自己一趟趟地去剧组,亲眼见证每一部作品登上荧幕。
他要不急,就不会四年来断绝欲望,过得像个苦行僧,像守节一般戴着那枚破戒指,好像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爱而不得。
他要不急,就不会将那么多的钱与精力投入慈善事业,去救助一个个身世悲惨的omega,仿佛是在赎罪,又好像是在为某人积福。
而且安云起知道,这还只是他看见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因为裴渡最善于隐藏自己,他从不多言,从不解释。
如同过去,裴渡依旧不为自己辩护什么,而是轻飘飘地跳到了下一个话题:“谢广明那边怎么样了?”
“哦,怎么问起他来了?”安云起有些纳闷,“你之前不是对他没什么兴趣的吗?”
安家和谢家都盘踞在雁市多年,彼此盘根错节,有时合作,但更多的是争斗不休。这几年安云起逐渐掌握了大权,就对这位老冤家起了杀心。
四年前,他大张旗鼓地翘掉了订婚宴,导致安家腹背受敌,自己也差点被剥夺了继承权。而且那时的他又忙着追老婆,是裴渡及时的介入和插手,控制住了局面,为此他不惜常驻雁市,调用了大量裴家的势力帮他镇场子。
安云起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承诺过裴渡,把谢广明吞掉后,会将最肥的肉割一半送他。裴渡自然乐得接受,尽管他在家族的位置要比安云起稳得多,对钱权的欲望也比安云起淡得多,但是送上门的肉嘛,不吃白不吃。
裴渡说:“谢广明是闻秋母亲的前夫。”
“啊?”安云起吃了一惊,“听说他风评很不好,最喜欢老牛吃嫩草……不会吧?”
“应该是没有,”裴渡的眼神暗了暗,“但是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因为闻秋那张比蚌壳还严的嘴,他不愿说的事,没人能从他嘴里撬出来。
而谢广明又是这么个阴险狡诈的畜生,他实在无法放心。
“谢广明那个老东西很难搞,而且和上面勾结很深,我和他交手多次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安云起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不过好兄弟,有你在,不怕那老狐狸翻出来——但是有句话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我现在是真的打算洗手上岸了,以前那些手段,咱就不玩了。”
安家的前科累累,上面尤其盯得紧,而安云起本人经过多年的磨炼,心性里最尖锐的部分竟真的被一个和他同样粗粝的人磨平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把自己的生意洗得比阳春白雪还白。
“我明白。”裴渡点头。在过去,他的手段或许没有安云起那么激烈残暴,但也好得有限。
然而曾经的那些事过后,他冥冥中感到了“业报”的存在,他无所顾忌种下的恶因,或许有一天会报应到他自己和周围人的身上。
他不是变得更慈悲了,只是更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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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被谢广明拉着敬酒很恶心,但不能说没有效果。闻秋不过是腆着脸说了几句好话,多喝了两杯,便讨得某位大人物眉开眼笑,当场给了一句保证。
于是就这样,卡了许久的消防问题解决了。
项目能够继续推进下去,闻秋却并没有松一口气,他能感到这只是个开始,麻烦还会源源不绝地滚来。
他去医院看了趟闻杰睿,看他瘦骨伶仃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里有些怜悯也有些嫌弃。他心想人谢广明比他大十来岁,还整天精神抖擞地到处兴风作浪,越作越年轻;他这个废物老爹就躺这儿整天哼哼唧唧,屁点用也派不上。
都说祸害遗千年,要是闻杰睿再坏得彻底一点,说不定就能长命百岁了。
何羽也在医院陪护,闻秋找的正是他,趁闻杰睿睡着了,便拉着他交代了几句话。
“龚长阳?不是你很看重的那个导演么?”何羽推了推眼镜,“你让我去调查他和谢广明的关系?”
闻秋点了点头,他可不会傻到真的相信龚长阳报错了地址。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电影都快开拍了,如果导演查出问题,你打算怎么办?”何羽问。
“能怎么办,有问题就换掉,换到我满意为止。”闻秋冷冷一笑,“我可不想看到脏东西污染我的作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