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住裴渡肩膀,把烟喷向了他的脸,而裴渡依然不动声色。
“好像是我去你家喝酒的那一天,丢掉了那件衬衫啊。”安云起抓紧他的肩膀,力道之大快要将骨头捏碎,“裴渡,你不会就是那孩子的生父吧?”裴渡静默不语,拍开了他的手。
“从小到大,论坏可没人比得过你,可怜的小美人儿,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被你骗得死死的,你可真有本事啊!”安云起戳了戳裴渡的胸口,同样都是对不起自己的老婆,这家伙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一边使坏一边还能让老婆爱得死心塌地的,他对裴渡简直有些钦佩了。
裴渡垂下眼睫,也点燃了一支烟,现在他不得不把安云起这个不确定因素也纳入考量范围了,真是麻烦。
安云起发现了他眼里的不耐烦和嫌弃,扯着嘴角冷笑道:“所以你听着,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坏逼,以后谁也别插手谁的事!”
从医院回去后,闻秋很快就收到了安云起订婚宴的请柬。安家是亟待洗白上岸的□□出身,有钱却处处走钢丝受打压,王家家道中落,然而政治背景雄厚。这两家都有强烈的联姻需求,而安云起是安家的长子与继任者,是当之无愧的联姻对象。
闻秋接到请柬,当面把它撕成了碎片,然后指着安云起的鼻子骂了半个钟。安云起插着口袋任他辱骂,末了只说了一句话:“他最近不肯见我,你帮我多看着点他。”
闻秋也让裴渡做些什么,然而裴渡说,一切要看李天畅的意思。可李天畅除了不肯见安云起外,好像泯灭了所有的情绪,话比以前还要少,只是表示伤好后想回来继续上班。
闻秋最近便常常去到李天畅家看望。这是个干净整洁的单身汉的房子,养了一只可爱的三猫。李天畅不肯呆在医院养伤,安云起派来的医生也全部拒之门外,闻秋只好亲自帮他上药换纱布,看到后颈那个蜈蚣一般缝合好的伤口,只感觉触目惊心。
他们依然不太交流,然而闻秋对他却常常有兔死狐悲之感。他想,原来凌驾在性别之上的还有阶级,即使是李天畅这样一个强悍的alpha,也会被欺负到这般地步。
这时候,他也会感到一种卑劣的庆幸:还好他遇到的人是裴渡。但凡他的alpha有安云起的十分之一恶劣,他一个无依无靠的omega恐怕会被吃到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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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他们开始了例行的第三次谈话。这一次,闻秋讲到了从别墅逃跑后的事情。其实很多都是琐碎的日常,裴渡却问得很细,细到每份工作的时薪,每一次受欺负的委屈。
在聊这些的时候,裴渡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放。这双手掌心很薄,指节修长,白皙的手背可以看到血管的脉络。然而这双手并不虚弱,反而十分有力,可以摸到因体力劳作而产生的茧子。
裴渡摸来摸去,闻秋觉得很痒,手指蜷曲着往回缩。裴渡就握住他的手腕不放,忽然低下头来,含住了他的指尖。紧接着那灵巧的舌头顺着手指舔舐下去,钻进了他的指缝里。
“喂!”闻秋感觉最近他的性癖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温柔的口腔包裹住指节,舌尖扫过掌纹,又湿又热又痒得出奇。他试着把手往回缩,裴渡就抬眼看向他,那幽晦又深沉的爱意让闻秋颤了颤,最后还是允许了他顶礼膜拜一般的亲吻。
而那些落在手心的吻逐渐变得克制,并没有如闻秋所料想的那样成为前戏的开端。闻秋洗干净了手,嘀咕道:“你反省一下,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变态了?”
这个略有些dom倾向的家伙,床上是很喜欢玩一些惩戒和强制的,也热忠于开发各式各样的道具和玩法。但是最近他的风格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喜欢唇舌的亲吻和简单的拥抱。就在昨天晚上,他甚至还舔了那个地方!
“有吗?”裴渡这样说着,眼神却淡淡地扫过他纤细的脚踝。他赤脚踩在深色的地毯上,脚背白皙得像一块温润的玉……
闻秋的脚趾蜷了一下,红着脸道:“你丫是狗吗?不要看到什么都想舔!”
裴渡不是狗,但是嗅觉灵敏。他开始事无巨细地调查闻秋这两年的生活。
他甚至还联系上了闻秋外婆家的医院,那里的医生居然还记得闻秋。
“当然记得了,那年轻人真的特别特别可怜!看起来年纪特别小,像未成年一样,当时我差点就报警了。”护士长说,“他挺着个大肚子来医院生孩子,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问他他的alpha到哪里去了,也不肯说。”
“……”裴渡没有说话,站在那油漆剥落的简陋病房里,缓缓抚摸过闻秋曾经躺过的那张床。
躺在这里的时候,闻秋都在想些什么呢?他会满心仇恨,亦或是满怀爱意?不得而知,裴渡看向窗外,从这里只能看到一棵早已枯朽的树。
“后来孩子出生了,是早产儿,还有罕见病,一出生就开始烧钱。”护士长说起来还想抹眼泪,“我就记得那孩子一个人伤心地躺在那里,和我说他没有钱了,还问我孩子会不会有事……”
“他那时候……就没有钱了吗?”裴渡怔怔地问。
“可不是嘛,每天晚上就看他坐那儿,就着白开水吃小卖部里一块钱的面包,拿着单子追在医生后面,问能不能换更便宜的药……”护士长叹息道,“后来我们科室的人都看不过去,就帮他联系各种慈善组织,总算把医疗费给撑下去了……先生?”
护士长惊讶地叫了一声,分明看到眼前这个高大的alpha胸膛起伏、眼眶湿润,手里握紧了那张老旧的床单,力道之大几乎将床单捏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