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早上刚刚梦醒,床头的闹钟还没开始怒吼三连击,一睁眼,我那貌美如身娇体软的爹就静静坐在椅子上正对我的床头,手里拿着本万年不变的《完全自杀手册》。
并且还歪头微微一笑,背后的慈父光环霎时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儿子,爸爸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保持微笑,他如是说道,看了一眼我床头堆积如山的情书,想要起身过来掀被子。
“别过来!”
不怪我不留情面,我爸每次说这句话,那铁定是要坑我。
那是小学一年级时,我还很天真单纯,在夕阳下背着小书包奔跑着畅想以后的坑爹生涯,拿着门票,目光发亮的看着游乐场里的摩天轮,眼里充满小星星,快乐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七彩草履虫。
我爸他,他居然有钱买游乐场的门票!!!
明明这个妻奴一贫如洗!!!
这还不算结束,我爸交给我门票时高深莫测一笑,一个灵活的弯腰,虾米一样呲溜一下滑到床底下,又像只在水中自由自在扑腾的青鱼,靠着风骚走姿硬生生从床板底下的地板砖下面抠出了崭新的一万日元,含泪交给我,说是他攒了多年的私房钱,今天就传给我了。
一手钱一手票,我爸用心良苦的告诉我,今晚就是我的天下,不到半夜千万别回来。
生怕我吃不好玩不好,我爸还把移动钱包交到了我手上——好心的中也叔叔。
想到我爸今晚只能吃我妈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神秘化学物质,我含泪吃了二十个螃蟹。
当然,好心的中也叔叔付钱,他真是个好人……虽然身高感人。
可我还是提前回家了,毕竟我总不能看着我妈跟老爸吃一样的神秘化学物质。
怀里揣着一只雪蟹,我满心欢喜的想要给妈妈一个惊喜,可到了门口,引以为傲的脑子却如同咕噜噜冒泡的汽水,小手搅着衣服,脸颊发烫的盯着门板想着草稿。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推开门,看清景象后,我心里的小鹿就撞死了,死在了青青草原上。
室内————
烛光昏暗,气氛暧昧又缠满,鸦黑发丝的青年亲昵的坐在一头拥有亮丽银发的女人腿上,一条胳膊灵活勾住脖颈,一只手放在白色领口上,温热的吐息搅乱了彼此的呼吸,白皙的脸颊泛着潮红,鸢色的眼底满是艺术品般精致又冷漠的女人。
身着黑色衬衫的女人垂下灿若星辰的眼眸,轻轻撩起肩上滑下的纯白如雪的长发,黑与白的对比强烈又美丽。她满是欣赏的勾起青年的下巴,涂抹黑色指甲油的指甲顺势滑下锁骨,引得青年喉结一动,纵容无奈的笑笑。
如此勾人的动作却被她做得生不出一丝於旎的想法,她的目光像是在注视陈列于收藏室中精美的藏品,平静又淡然。可她自身又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找不出一丝瑕疵,静静呆在男人柔情蜜意的眼底,扯起丝丝波澜。
“真美丽,让人移不开目光,没办法,因为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嘛。”她笑笑,眼角上挑,露出饶有兴致的意味,总算有了一丝属于人类的生气,“看你的样子,似乎很迫不及待哦。不瞒你说,我也……”
最后一句,她特地贴在耳边压低嗓音。
绵软慵懒的嗓音似乎带了奇特的魅力,配合精致的面容,丰满的身材,犹如夜深人静时蛊惑人心的魔女。
终于,青年鸢色的湖水被彻底打破,晦涩的旋涡越发幽深,只余下一声浅笑。
两人的目光相撞,擦出了火星撞地球的火,接下来自然不言而喻。
门被关上,门那头是爱情,门这头是狗粮。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内心悲伤逆流成河,我抱紧怀里的东西回头,发现身后是不放心我于是跟上来的中也叔叔,他尴尬的缩回推门的手,纯情的脸上比桌上的螃蟹还红,耳垂仿佛燃烧火焰。
冷风萧瑟,我们两个两万瓦的电灯泡相对无言,独自结伴回家,此时此刻,只有中也叔叔钱包里的钱足够温暖人心。
如果这还算是无伤大雅的玩笑,那接下来可就是货真价实的算计。
不得不说,我在坎坷中积累的经验,八成来自自己的亲生父亲,两成来自远在彼方的竞争对手。
你见过意图把自己儿子毒哑巴的老爸吗?虽然他解释是个玩笑,可我根本不信。无论是不是玩笑,能有这种想法就已足够可怕了吧。
从那以后,我跟我爸的关系更僵了,即使知道真相的我妈把他打了一顿,我还是对这个坑儿子的爹刷新了认知,除了那次他亲自出站帮我怼远方的竞争对手,让我好好出了一口气。
虽然后来变成了老爸的个人秀。
我爸妈的相处模式表面上与其他的恩爱夫妇并无差别,可若是细究,还是可以隐隐窥探到埋藏表层之下的更深一层的东西。
年纪轻轻便身居首领之位的青年看起来纯洁无害,其实善于操纵人心,内心占有欲很强,还有些脆弱敏感的患得患失,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妻子,一天恨不得25小时黏在她身边,分走了大半注意力,留给我的爱自然少得可怜。
我曾无意间见过他轻飘飘下令覆灭一个组织,下一秒又柔情惬意向手机那头的诉说深情,情到深处还假装人家好怕怕,夫人快来安慰人家。
或许他是不喜欢我的,因为我年轻貌美人美声甜还善解人意,分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完完整整的爱,可他又是在乎我的,因为我是他新生的证明,是他与心爱之人的结晶,也是将爱人彻彻底底绑在自己身边的筹码。
据中也叔叔说,他们两个一见钟情后同居,一星期后结婚,一个月后险些丧夫,两个月后正式求婚,三个月后举行结婚典礼,然后就有了我。可我妈看起来也不像能对我爸一见钟情的人,说她对中也叔叔一见钟情还勉强说得过去。
在我印象里,她总是长年穿着一身黑西服跟我爸凑成情侣装,因为不靠谱的丈夫被迫上位成为辛辛苦苦的打工人,白天勤勤恳恳工作,晚上应付我爸那个小妖精,还要抽空抚慰孩子的脆弱心灵,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被我爸算计而被迫负责的老实人。
那时的我还很幼稚年轻,不懂他们的爱恨情仇,只是对他们两个真实的爱情故事有了一丝好奇。
但并不妨碍我对我爸的做法嗤之以鼻。
回到现在,我爹一脸三好父亲的表情,慈爱的望着我意图逃跑的腿,忽然敛起笑容,大喊了一声。
“中也!给我抓住他!”
下一秒,中也叔叔破窗而入,一把抓住了我的小胳膊小腿,情书洒了一地,可怜我这个黄美少年让两个人老珠黄的老男人闯入闺房,我不要面子的吗?
坑儿子的青年非常和蔼可亲,掏出小手帕抹着鳄鱼泪:“儿砸,爸爸记得今天是你的十三岁生日,放心,你一定会终身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