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云拂衣的杀手是个阉人,让这个刺杀案件变得更加棘手,这件事很快上报到大理寺、刑部以及宫中。
从云拂衣立下救驾之功到她被封为郡君才几日的时间,就有人来杀她,别说是京兆尹,就连大理寺与刑部的官员,都怀疑两起案件有关联。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刚赶到京兆府,连口热茶都没喝上,衙役就急急忙忙进来通报,说是皇子殿下来了。
云照白借着起身的动作,瞥向身边的拂衣,拂衣对他眨了眨眼,满眼的无辜。
众官员还没走到门口,就见皇子殿下已经匆匆跨进门。
“臣等参见殿下。”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岁庭衡大步越过他们,走到云家兄妹跟前:“云姑娘可有受伤?”
“劳殿下挂念,臣女无碍。”拂衣屈膝再次行礼。
“无事便好。”岁庭衡声音低沉,站在三步外没再靠近:“请诸位都入座。”
“殿下。”莫闻跌跌撞撞追进来,手里拿着件披风:“这两日倒春寒,您前些日子病刚好,可不能再受寒。”
拂衣这才注意到,皇子身上穿着淡蓝常服,右边袖摆下方残留着黄豆大小的墨印,腰间空空如也,玉佩、香囊一应皆无。
“不必。”岁庭衡抬手让莫闻退下,转身对京兆府道:“麻烦你跟我再说说这个案子。”
“臣不敢,请殿下落座,微臣给您一一道来。”京兆尹心下想,贤侄女这个当事人在,殿下偏要来问他,难道殿下也听过说贤侄女的纨绔之名,对她敬而远之?
这他就要为贤侄女喊两声冤了,贤侄女虽贪玩了些,但为人实诚又有识人之明,还是很不错的嘛。
想到这,京兆尹不仅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时不时穿插几句夸赞拂衣的话,竭力想要打破殿下对贤侄女的偏见。
听京兆尹说到拂衣惊慌失措,奔袭到京兆府泣泪求救,岁庭衡眼睑轻颤,转头看向拂衣:“云姑娘受惊了。”
拂衣尴尬一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昨夜她有京兆尹说得那么可怜?
“云姑娘从酒楼出来以后,可曾遇到过其他人?”岁庭衡目光扫过拂衣手边的茶盏,对莫闻道:“云姑娘的茶凉了,为她换盏热茶。”
“殿下,不必这么麻烦。”拂衣捧起茶盏喝了一口:“臣女对茶无甚挑剔。”
说完这句话,拂衣就发现这位皇子殿下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她疑惑低头把茶盏转了一个圈,这有什么问题?
“云郡君,您请用。”莫闻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到拂衣身边,顺手带走那杯凉透的冷茶,躬身退下。
几位大人看着手边被其他内侍换上的热茶,心里感动万分,皇子殿下待人真是贴心。
若非时机不合适,他们非得感激涕零夸赞几句。
“启禀殿下,臣女遇袭之时,还有另外一人在场。”拂衣捧起茶盏抿一口,这是……安神茶?
“是何人?”
“宁王爷。”拂衣目光扫过堂下五大绑的灰袍男人:“若非王爷相助,臣女说不准就要中箭了。”
咔嗒。
这是茶杯盖刮过杯沿的声音,几滴热茶荡出杯面,顺着手背溅在木案上。
“下奴该死,忘记这茶是滚水。”莫闻看着皇子被茶水烫红的手背,连忙请罪。
“无碍。”岁庭衡把茶盏轻轻放回桌面,用手帕随意擦去手背上的水,目光在袖子上的墨点处停顿片刻:“把披风给我。”
“去请皇叔。”岁庭衡系好披风,似乎想到什么,又叫住准备去传话的内侍,转头看向拂衣:“云姑娘可有异议?”
“臣女并无异议。”拂衣摇头:“有宁王爷相助,说不定案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不叫宁王过来,又怎么把案子闹得满朝皆之?
这两年宁王韬光养晦,倒是积攒下一些美名,她这个纨绔想帮宁王回到三年前被所有人瞩目的日子,若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知道,一定会夸她乐于助人。
岁庭衡垂下眼睑,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抬了抬手让内侍去宁王府请人。
几位大人见皇子殿下不再开口,只好竭尽脑汁说着对此案的看法,好让殿下看到他们的能力。
可惜殿下似乎被这么猖狂的刺杀手段弄得心情不好,一直都不曾展颜。
“宁王到。”
众人再次起身相迎,此案牵扯到阉人还有宁王,就不是他们能轻易下命令的了。
“这么早请皇叔来京兆府,辛苦皇叔。”岁庭衡向宁王行晚辈礼:“事情紧急,不知皇叔离府前可有跟皇婶说清楚,需不需要我派人跟皇婶再解释一番?”
听到“皇婶”二字,宁王下意识望向拂衣,可拂衣低头站在云照白身后,他看不清她的脸。
“不必。”宁王收回目光,温和一笑:“你皇婶向来温柔体贴,从不让我为难。”
“皇叔与皇婶真是伉俪情深。”岁庭衡转身道:“请皇叔上座。”
“皇侄请。”
叔侄二人相携入座,抬手间岁庭衡不小心撞到先一步落座的宁王肩上,宁王疼得汗如雨下。
“皇叔受伤了?”岁庭衡面色顿时沉下来,他看向堂下的灰衣男人:“皇叔,此人刺杀朝廷敕封的郡君又伤了你,以你的意思,该如何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