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家在南坊,此处……”
卖女见云拂衣骑着马,带着她往贵人居住的东街方向走,害怕自己身份低微给对方惹来麻烦。
“别着急,等我带你出完气,再送你回去。”云拂衣望了望皇宫东凤门方向,现在这个时辰,宫宴应该已经结束了。
出气?
卖女摸着怀中几个沉甸甸的荷包,方才姑娘揍了他们一群还不算出气?
进了贵人们居住的东街,道路两旁虽挂满漂亮的灯笼,却比其他的街道安静许多。时不时有骏马拉着车经过,马车奢华精致,卖女不敢多看,怕冒犯贵人。
当一辆朱红马车经过时,云拂衣拉了拉卖女身上的披风,挡住卖女的脸,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前行礼:“晚辈见过诚忠公。”
刚从宫宴上出来的诚忠公正昏昏欲睡,见马车突然停下来,外面还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疑惑地睁开眼,掀起帘子看向来人:“不知姑娘是?”
瞧着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晚辈云拂衣,家父云望归。一别京城三载,今日见到您老的车驾,心下十分激动,忍不住上前拜见,还望您老原谅晚辈的唐突。”
听到云拂衣这个名字,无数回忆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涌进诚忠公的脑子。
骂过李大人的大儿子,扯过张大人小儿子的辫子,揍过王大人的孙子。成日与京城里几个纨绔男女横行霸道,堪称京城一害。
云家上下几代男女老少皆有贤名,也不知怎的,偏偏出了云拂衣这么个祸害。
念着对方三年前跌落悬崖差点没了性命,又是小辈,诚忠公倒是耐着性子,和颜悦色与云拂衣闲谈了几句。
见云拂衣进退有度,言语得当,诚忠公在心中暗暗点头,遭了一场罪后,倒是长进不少。
注意到云拂衣牵着的马儿背上,还坐着一位被披风挡住脸的姑娘,诚忠公礼貌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这位女郎在街巷卖,晚辈路过时,见令孙王延河正在调戏她,就出面把她带走,免得王延河坏了贵府的名声。”
“什么?!”听到孙子在外面调戏民女,诚忠公面色暗沉下来。
云拂衣笑眯眯道:“公爷莫恼,孩子不听话,稍微教训几句就好,千万别动手揍他,受了伤可就不方便出门了。”
“多谢云姑娘告知。”诚忠公怒不可遏,别动手揍?
今日定要打断他那条出门就惹事的狗腿!
目送诚忠公府马车怒气冲冲的离开,云拂衣心情极好地摆摆手:“您老慢走哎!”
卖女:“姑娘……”
“不急,不急。”云拂衣转身迎向另一辆马车:“晚辈见过陈大人!”
……
卖女住在拥挤的南街,把她送回南街后,云拂衣便在卖女及其家人的感激中离开。
南街是京城平民居住的地方,即使现在已是深夜,仍旧十分热闹。云拂衣左手牵着马,右手拿着吃食,慢慢行走在人群中。
穿过南街,路过东街时,云拂衣发现有人把道边挂着的灯取下来,换上了艳丽的红灯笼。
有路人好奇:“上元节还未过,怎么就换上红灯笼了?”
“三日后宁王大婚,陛下念其是先皇最疼爱的幼子,所以特意下令,在迎亲路上挂满红灯笼,为宁王庆贺。”
“陛下对兄弟可真慈爱。”
“是啊,陛下仁爱,是我等之幸。”
看着你来我往的二人,云拂衣笑了笑。陛下两年前登基,登基时已经年过四十,为政清明,对百姓确实有着仁德之心。
有人不小心弄掉了手中的灯笼,红艳艳的灯笼被风一吹,滚到云拂衣的脚边。
她低头看着这个红灯笼,弯腰把它捡起,递给前来寻灯笼的人。
“多谢姑娘。”来人接过灯笼,向云拂衣道谢。
云拂衣笑了笑,翻身上了马。
不远处宁王府的车驾经过,侍卫开道,婢女提灯,端得是贵气逼人。
云拂衣嗤笑一声,拍了拍身下的马儿,隐入夜色之中。
宁王府的马车停下,宁王掀起帘子望向黑压压的巷子,如墨的眼瞳微微闪烁。
“王爷?”内侍垂首询问:“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眼角余光扫过街头红艳艳的双喜灯笼,宁王微微垂下眼睑:“无事,回府。”
把马儿牵进马厩,拂衣蹑手蹑脚趴在主院门口看了一眼,暗暗松口气,惦着脚尖就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去哪儿?”
拂衣浑身僵直,扭头看向院子的树下,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转念想到自己今晚没有惹祸,反而是救了人,又站直了双腿,挤着笑凑过去:“爹爹、娘亲、大哥,你们都在呢。”
“说吧,今晚你没去宫宴,跑外面做了什么?”云望归指了指石桌旁的空位。
云拂衣赶紧在石凳上坐下,殷勤的从怀里掏出点心:“娘亲,你快尝尝。”
柳琼枝拿起点心尝了一块,笑着道:“是西街那家点心铺子的桃心酥?”
“正是。”云拂衣端起桌上的热饮壶,为家人倒上:“回京路上,娘亲念叨了好几次这家点心铺子的糕点,女儿都记在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