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灼本来就是冲着地精们来的, 顺势跟他们坐下聊了起来。
这次他们去的是西大陆,那边是各个兽族部落的聚居地,同样不太瞧得起身材矮小的地精。
走这一趟能有多少钱, 地精们是不太清楚的,他们只知道回去以后自己能拿到一些地面上的商品回家。
因为平时许多东西有钱都不许他们买,所以这种报酬他们觉得可以接受。
江灼灼听着他们报出来的清单,发现上面都是挺便宜的东西,纯粹是因为自由城不允许他们自行购买才显得格外珍贵。
简而言之, 这些地精属于连报酬零头都拿不到的廉价劳动力。
江灼灼总感觉自己要是跟那位船长签订合作订单也算是助纣为虐,她问为首的地精:“你们不能自己接工作吗?一定要通过他们才能接到工作?”
那地精说:“我们连会说地面通用语的人都不多,有人找上门也不知道该怎么沟通。”他情绪有些低落, “我的通用语是我妈妈教我的, 她曾经在一位贵族夫人当过一段时间的仆人,见识比我们要强很多。”
说是仆人,其实就是给那位贵族夫人解闷逗乐的优伶,只不过他的母亲学东西比较快,抓住了本来不属于他们低等地精的机会而已。
江灼灼很佩服地说:“你妈妈真厉害!”
地精说:“是的, 她很厉害,她怀孕以后回到地下生活,后来还教导我和我的几个姨妈通用语。”他脸色有些悲伤, “但是, 她被杀害了。”
“那时候我小姨妈试着带领族人自己去争取工作, 被黑土地带那边的地精知道后认为我们这么做会让越来越多的低等地精变得不安份。”
“所以他们在知道我妈妈是那个把通用语带回来的人以后就……杀了她。”
江灼灼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段往事。
就算早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童话世界,她还是为那个试图把火种带回自己族群里的伟大地精感到难过。
不仅外族欺压他们,连同种族的高等族群也在欺压他们, 恨不能把他们永远钉死在最底层。
而且这种同族倾轧往往更残酷、更直接, 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也更大。
老卢听了这些情况也不意外, 他干了将近三百年的工程,接触过的平民不知凡几。
这样的情况可能发生在世上的每一个角落。
哪都不缺为虎作伥的人。
那些端坐在高处的贵族不必自己动手,自然有人殷勤地帮他们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将底下的人压制得安安分分。
江灼灼说:“你们族里有多少人?”
地精说:“我们的族群生活在红土地带,几十年前被杀害了一半,现在只剩下八百多人了,还有四百多是老人和孩子。”
“我们族里的女性也很擅长营建地下工程,只是船长为了方便远航期间的管理,全部只要男性,所以她们才没出来。”
他们这次算是青壮男性全出来了,两百多人全挤在一个船舱里吃喝睡觉,上岸前都是先跳进海里洗干净身上的异味才敢踏进这家干净整洁的店。
江灼灼说:“我们这边想挖个地下城,用来储存冰块、蔬菜、坚果和发展一些商业项目,不如你们这几天看看我们这边适不适合挖掘。适合的话我们再谈谈怎么合作!”
地精需要特定的生活环境,不一定能适应这边的环境和气候,所以江灼灼并没有一开口就建议人家举族搬迁来沃野行省。
先让对方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看看。
地精高兴地说:“好!”
江灼灼说:“这次合作可能还是得跟你们船长谈……”
地精说:“那是当然的,我们是跟船出来的,不可能中途接私活。”
老卢全程都没说话,等地精们开始享用面条,一老一少才化作飞鸟落到高处闲聊起来。
没了地精们在旁边,老卢才说出自己的看法:“他们的话不一定全部可信。”
这种上来就把自己遭受的苦难合盘托出的人要么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要么就是故意让别人相信他、可怜他。
他年轻时曾经被人装可怜蓄意欺骗过,所以不想让江灼灼贸然接纳一群来历不明的异族。
江灼灼说:“我们不是要先合作吗?如果确实干活很厉害,那就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领地上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了,没有一个领主会嫌弃自己的人口太多,尤其是沃野行省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
只要充分开发好这边的树麦资源和肉兽资源,温饱问题是很容易解决的。
领地子民体质提升上去后,更高层次的需求也就接踵而来了。
要是领地没有办法提供满足这些需求,那就有可能面临人口——尤其是人才的大量流失……
她又不是凤傲天,走到哪都让人纳头便拜。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江灼灼没出过社会,但发展城市、发展领地的游戏还是玩过不少的。
只有人口足够多,才能把各行各业都发展起来。
江灼灼适时给老卢送上夸夸:“也是有您在我才敢打这个主意!如果他们心怀鬼胎或者偷奸耍滑,你肯定一眼就能出来。”
老卢一听,腿杆子都站直了许多,一边觉得现在的鸟崽子真是油嘴滑舌,一边开始琢磨怎么安排接下来的时间。
小鸟崽子什么都不懂,还是得靠他老卢好好考察这群地精是真想投奔他们,还是想欺骗小孩!
江灼灼哄完了倔老头,就去开始自己的写生日常。
小纪委们早就在等着了,年纪大点的直接跟在江灼灼背后要帮她扛画具,抱着画架的小鸟积极发问:“殿下,今天我们到哪边画?”
江灼灼抢不过她们,只能领着一群小鸟开始找今天的风水宝地,没一会她就挑好了今天的写生角度。为了让更多鸟都能就近观摩她作画的过程,所有小孩都自觉的化为小鸟都落到江灼灼背后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