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江灼灼最爱来的码头, 现在一天比一天热闹了。
不知梅因是怎么和魏尔德谈的,现在这个海港已经陆续有不少商业建筑建了起来,还都是按照老卢的规划在指定位置营建的。
按照老卢的说法, 他既然来了,这沃野行省的一切建筑规划就归他管,不允许有他计划外的建筑凭空冒出来。
[划掉]除非某只小圆鸟想要[划掉]
无论认得多久,江灼灼都觉得老卢这人……好像那种招人恨的嚣张反派啊!
江灼灼找了个适合画画的好位置,指挥着霍维勒把画架给放下, 立即表演了一个过河拆桥:“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了。”
霍维勒没说什么,转身去取朋友托人帮自己捎来的东西。
也没什么贵重物件,不过是些平时能用到的东西以及过去的任务手札之类的。
霍维勒很快收取完毕, 他想了想, 化为鹰去不远处守着在码头上画画的江灼灼。
江灼灼画了一会码头的风景,就有不少小孩好奇地围拢过来看她在做什么。
好在江灼灼没有那种有人看着就画不出来的毛病,她在小孩子“哇是那座房子”“哇是那座仓库”“哇是那座山”的惊叹声中画得很起劲,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绝世高手。
她见围过来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决定改画人物速写。
当然, 码头上人这么多,全画完是不可能的。
看着周围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江灼灼笑眯眯地说:“我教你们背首诗, 谁先背出来我就给谁画一幅画像送给谁!”
周围那群大孩子小孩子七嘴八舌地问——
“背什么诗?”
“诗是什么?”
“画是什么?”
江灼灼以前跟老师同学一起去写生, 也去过那种很穷但风景不错的村子, 那边也有许多留守儿童好奇地凑过来看她们画画。
只不过那些小孩儿好歹是上过学的,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
江灼灼一时居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孩们解释什么是“诗”,她从启蒙开始就在读诗了。
每到夏天夜里, 天气热得厉害, 奶奶就会直接带着她到外面乘凉兼睡觉, 有时给她讲故事,有时教她背诗,月亮圆时就背“举头望明月”,星星亮时就背“手可摘星辰”。
江灼灼想了想,先在面前的白纸上画了个月亮,又在底下画了个举头望月的背影。分明只用了寥寥几笔,却叫人一眼便看出她画的是什么。
离得近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说:“他在看月亮!”
接着又有人说:“他看起来有点难过。”
明明只是个背影,看不到他的脸,更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偏偏就是给人一种他正黯然神伤的感觉。
江灼灼看了那说出“难过”的小孩儿一眼,点点头说:“这就是画。”
她在画上写起字来,写的是无数人都能脱口背出的《静夜思》。
写完简简单单的四句诗,江灼灼亲自给小孩们吟诵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凤凰天生就有着教化群鸟的能力,她吟诵的时候所有孩子都安静得不像话,仿佛已随着诗中的场景走入那个静悄悄的客舍——寂静的夜晚里,一个在异乡漂泊的游子醒来看到床前明月如霜,独自起身走到床前仰头看了许久的月亮,最后眼眶酸涩地低下头思念着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
江灼灼说:“这就是诗了。”
这句话让众小鸟如梦初醒,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惆怅的梦境,梦里她们到达了另一个世界,感受到了许多自己并不会拥有的情绪。她们觉得很难受,心脏和脑袋都莫名地鼓噪着——
不知是哪只小鸟先哇呜一声哭了出来,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幼鸟哀鸣。
江灼灼:=口=
怎么回事!
她就是念了首《静夜思》!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好想变成鸟当场飞走!
眼看附近的大人都陆续被吸引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江灼灼也很想问!
霍维勒察觉到这边的异动,飞下来挡到了江灼灼身前。他脸上仍带着面具,旁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能感受到他身上带着的威压。
连幼鸟们都收了哭声,只敢耸动着肩膀在那抽噎。
霍维勒上前检查幼鸟们的情况,赫然发现……这群幼鸟都有进阶的趋势。
因为神识骤然到达进阶门槛,身体的营养却还没有跟上来,所以这群幼鸟还会这么难受。
霍维勒对周围的成鸟说:“她们没事,只是要进阶了,需要摄入大量营养。”
成鸟们脱口而出:“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多孩子同时要进阶,我们这边一百个人都出不了一个能进阶的……”
就是因为她们的神识基本都没办法进阶,所以不管做什么上限都摆在那里,整个族群才会被困在这里哪都去不了啊!
沃野行省几乎没有人能活到获得母神的祝福。
即便偶尔有人能走出去做些诸如水手之类的低微工作,外面的人听说她们来自沃野行省以后也会心生厌恶——
她们都是被母神厌弃的罪人的后裔!
江灼灼终于反应过来,叫人去“整点薯条”连锁店那边弄点吃的过来,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这些幼鸟的痛苦。
那边很快送来一笼笼的馒头,这也是“整点薯条”连锁店出的新品,跟力量面条一样能增强鸟族体内的力量。
闻到那令人垂涎的香味,不少幼鸟肚子都不争气地咕咕响。
江灼灼知道闹出这种情况自己得负起责任来,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孩们发话:“都吃吧,我请你们吃的。”
虽说营养可能不是很全面,但对眼前这些瘦弱的幼鸟而言应该已经足够。
当然,要是能再配一杯豆浆补充点蛋白质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