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
苏瑶要被绕晕了。
他正在做什么?喝酒?
所以果然还是在借酒消愁?
苏瑶:“……那, 也挺好的,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体?”
凯尔:“?”
然而还没等他发问,苏瑶就表示自己真的要切换线路了。
凯尔沉沉地应了一声。
然后他第无数次觉得之前就该将奥莱王储杀了。
另一边, 苏瑶终于接听了来自王储的通讯。
“公爵阁下,夜安,啊,我想你那边是晚上吧?”
光脑里传出一道悦耳的男声。
“听起来你很忙?”
他的发音十分标准,腔调优雅, 顿挫都很有节奏,仿佛不是在聊天,而是在进行演讲。
苏瑶顿时知道这是谁了。
“啊, 陛下, 好久不见,希望一切安好,以及,我确实有点忙,不过我觉得取消婚约这件事, 值得我腾出时间。”
对方轻笑一声,“谢谢你的问候,看起来是我打扰你了, 而且, 我觉得我还需要为另一件事致歉, 我听说我派去的训练师冒犯了你?”
苏瑶也笑了,“他们的一些言行导致我的房子和家具被破坏,但他们给了赔款, 所以这事已经结束了。”
国王倒也不急, “也是我选错了人, 那两个人平时和瑞安关系不错,我以为你们能聊得来呢。”
“哦?原来他们和王储殿下的私人关系还不错吗?”
苏瑶故作惊讶,“我倒是没想到,毕竟我已经和殿下说明要退婚的事了,他们却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而他们的态度也是令人疑惑,王储殿下竟然会有那样品行恶劣、自以为是、蛆眼看人低的朋友……等等,不对,好像也不奇怪,毕竟物以类聚嘛。”
频道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虽然没听出国王的呼吸声有什么变化,但苏瑶知道他必然是很不爽的。
该怎么说呢,国王对这个儿子是非常了解的,原著里他骂儿子也是很不留情面。
但这种人当家长就是这样,自己可以骂,要是别人说他的宝贝孩子一句不好,他就又受不了了。
再说,至少对于国王而言,除了维护王室的血统和脸面外,也是怕儿子被人欺骗伤害,希望他能更清醒更成熟。
所以才会骂的。
“……公爵阁下,”国王淡淡地开口,“你们的婚事毕竟涉及到整个王室,即使是私交再好,在事情尚未决定时,也不适合谈论,更何况他们算不上朋友,那不过是我们雇佣的人罢了,如果他们有什么不当行为,我就该和他们解约了。”
别的不提,至少在明面的法律条文上,即使是王室,也不能迫使他人签下永久性质的卖身契。
王室豢养的训练师神疗师团队,也都是招聘雇佣来的,谁都是自由人。
而更有本事的那些训练师和神疗师,本来也不缺钱,不愿被王室成员们呼来喝去的,就不会为他们工作了。
“公爵阁下,你们的年纪都还小,你更是刚成年,年轻气盛容易冲动——”
苏瑶无声翻白眼。
前身倒是见过一次国王,但那是在王宫的晚宴上,虽然算是家宴,在场的人不多,终归是公开场合。
当时国王陛下的姿态相当高傲,话里话外都是你配不上我儿子,只是谁让你们有契合度,我就认栽吃亏了。
现在这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完全不奇怪。
小说里,他对女主的态度,更是比这恶劣十万倍。
当然苏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比性。
她又不指望他们帮自己报仇。
“是啊,”苏瑶忍不住打断他,“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刚过十八岁生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多体验一下爱情,多谈几个对象呢。”
国王的话语戛然而止。
“本来呢,我觉得早早结婚虽然吃亏,但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也算值得——”
前身确实是这么想的。
苏瑶嗤笑一声,“现在看起来我的决定大错特错,你说得对,因为我年轻,所以我识人不清,不分好孬,什么烂的臭的都往家里带。”
在国王发怒之前,她又慢悠悠补充了一句:“喝我的酒还要在背地里骂我,这种人我居然也请他来做客——”
在书房里旁听的王储殿下,闻言倒是愣住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国王也立刻想到,关于那场宴会上发生的事。
除了儿子和公爵之间的冲突,在儿子不在场的时候,他的同学也和苏瑶以及狄伦起了矛盾,甚至还被揍了。
瑞安与一些非贵族出身的同学交好,国王对此倒也没有意见,反正这有助于树立王储的亲民形象。
只是,那几位同学,虽说不是贵族,却也都是妥妥的富二代。
或许正因家境优渥、从小被父母娇惯,才敢在公爵的宴会上喝醉,乃至大放厥词。
贵族王室的宴会上的异植酒,对于血统等级稍低的人来说,多喝几口可能就会有出现各种麻烦。
“但我猜他们也付出代价了,对吧,公爵阁下?”
国王不紧不慢地说着,“或者你觉得那还不够?”
瑞安猛地回过头,“父亲,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其实大致能想到,他们究竟是如何得罪苏公爵的,无非是为自己不忿,或许是说了些未婚妻配不上自己的话。
除此之外,也不会有其他可能性了,毕竟大家无冤无仇的。
他们这样的行为确实不对,但在他看来,苏瑶既然出手打了他们,这事就也该了结。
王储的声音被环境降噪功能清除了。
因此苏瑶没有听见,和儿子同处一室的国王却是听见了。
然而他表现得却像是聋了一样,“让他们退学?让他们服刑?这样你会满意吗,公爵阁下?”
很多时候,事情的细节反而能透露出信息。
就像那两个训练师,他们没敢告状,也没敢编排瞎话,只是简略含糊地叙述了过程。
国王知道他们挨揍了,却也不知道具体打成什么样,反正没多久也都痊愈了。
不过,他有些好奇苏公爵究竟是怎么做的,就想办法“看”到了训练师脑海里的相关记忆。
因此国王也“看”到了名义上的儿媳拎着桌子砸人的那一幕,“看”到她是如何因为一个催眠而暴怒。
所以即使他没能看到儿子的同学是如何挨打的,也能想象出几分。
——还有,挨打最重的那位只是区区d级,倘若苏瑶用揍训练师的力气揍他,他的整个脑袋可能都会被打烂了。
所以显然她也是有点数的。
国王对她这种脾气倒是没什么感觉,s级们本来就容易受到血脉里兽性的影响,他见过不少比这更疯狂更残忍的人。
但无论怎样,这绝不是适合儿子的婚约对象。
或许他可以劝导王储,以后多找情人就行了,反正苏公爵多半也会这么做。
——无数的贵族家长也都会这么嘱咐儿女,让他们为了契合度应下不是特别满意的婚事。毕竟契合度这东西并不会杜绝怨偶的诞生,它影响的初始印象是能被种种因素改变的,更何况很多人和对象之间的数值没有那么高。
然而詹姆二世也知道,自己的长子偏偏就不是这种人。
就拿阮姣来说,他们之间最初的好感来源是契合度,这很正常。
换成别的王室成员也会如此,但那些人在了解阮姣之后,对她的好感就会慢慢消退,再怎么样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其实,这桩桩件件的事,对我来说,都只让我更想和王储殿下退婚罢了。”
国王听见苏公爵的答复,“再说,我俩自打订婚了就没好事,为了那么个宴会,我还跑去瑞迪恩-xiii,又被人盯上,我至今都不记得堤俄斯-viii的卫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句话一针见血地戳到了国王忧心之处。
他不管对方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关于她作为准王室成员被国王的仇人打击报复。
国王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s级的分类里,不同种族有不同的长处,对于苏公爵这个王储婚约者,詹姆二世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她的种族。
哪怕是联邦鼎盛时期,这些身具剧毒的s级种族——苏瑶的血统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人能释放的毒素也依然是致命的。
针对性的抗毒血清一直没能被成功研发。
那些病毒的机理复杂而不稳定,只会带来一次次不可逆转的毁灭。
后来战争频发,联邦瓦解,很多珍贵的研究资料都丢失了,如今的人们在这方面更是无法取得突破性进展。
在詹姆二世看来,拥有剧毒血统的s级,或是老实淳朴、或是柔顺软弱、亦或是沉稳内敛的性子,也都还好办。
苏公爵却并非如此。
或许是她忍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了,或许是她被那些流言蜚语刺激到,也或许是她心里并不抵触觉醒,因此被某些本能所影响。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她对王储来说有危险了。
在一对一的公平决斗里,瑞安能轻易取胜,但是要当同床共枕的夫妻,就是另一回事了。
万一她怀恨在心,有的是机会能伤到他。
哪怕是愤怒之下的误伤,也很麻烦。
当然,二人同为s级,相较而言,这毒素不是绝对的致命。
但国王也并不会用“死亡是小概率事件”为理由,让长子去承担风险。
“公爵阁下。”
詹姆二世的语调微变,多了几分轻松的意思,大概是终于想开了。
“……你的精神体训练进度如何?”
苏瑶本来闻言一愣,“呃,还行?”
国王笑了一声,“所以我应该怎么理解你的回答?”
苏瑶迅速开动脑筋,琢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说我能凝聚精神体了呢?”
“哦?”国王似乎有些意外,沉默了几秒钟,“那我就要恭喜你了。”
苏瑶忽然明白了。
王室会给出一个正大光明的、不污染王储名声的退婚理由,同时又暗中将锅推到自己头上。
届时他们对外宣称二人感情不和,再散布一些“苏公爵无法提供精神体抚慰”的言论,让人们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类似的手段,在上百年前,另一位亲王殿下的婚事里,就曾经出现过。
其实,在王室成员里,别说是未婚夫妻解除婚约,就算是已婚夫妻离婚,也不是头一回发生的。
公众也没那么当回事,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乐子话题。
但国王显然就是要维护儿子的声誉,不让他吃一点亏。
不过,这个世界人口多,因此极端粉丝也不少,有些王储的崇拜者,还想方设法打听新任苏公爵的信息呢。
可惜这不是他们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通话结束后,苏瑶看了看光脑,震惊地发现凯尔那边没挂断,赶紧切了过去。
“凯尔?你还在吗?”
“嗯。”
频道里传来队友低沉浑厚的嗓音,“在。”
苏瑶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家伙喝醉了,说不定是倒头睡过去才仍然开着语音。
“抱歉,刚刚说的有点久,其实你也不用一直等着。”
苏瑶小声说道,“累了困了也可以休息哈。”
凯尔不确定她到底误会了什么,想来想去没想明白,只是沉沉地回答:“我不需要休息。”
苏瑶也不坚持,毕竟有些人就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醉了,“好吧,那个,我其实还有事要忙——”
等等。
苏瑶眨了眨眼,“你结婚了吗?”
凯尔:“?”凯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