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迟径庭一开始纯粹是抱着凑热闹的心理, 任研发团队一堆脑子里只有学习没有爱情的直男打趣。但是他没有想到,平日里和女生们说话磕磕绊绊的直男们,夸小情侣的话倒是应接不暇。
眼瞅着段淮岸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臭。
迟径庭忽地往旁边迈开一大步, 和怀念拉开距离。
他清了清嗓,神色有些尴尬,“大家误会了,这姑娘不是我女朋友。”
“那是谁女朋友?你把她带到段淮岸办公室来?”
“你不知道他不喜欢莫名其妙的人来实验室吗?”
“……”迟径庭强颜欢笑,“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是段淮岸的女朋友呢?”
一瞬间。
满室错愕、震惊。
也满室充盈着窒息的尴尬。
众人静默,大气不敢出一声。
要知道段淮岸有多宝贝这位女朋友,好不容易带到实验室一次, 结果被他们误认为是他好哥们的女朋友, 而且还听他们一大帮子人夸自己女朋友和自己好哥们如何如何般配。
换做他们自己,都得气爆炸了。
段淮岸是极锋利的内双,眼皮很薄,透着辨不清纹理的脉络。没什么温度的眼,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慢, 看人的时候自带一股审视锋芒。
此刻,他听完所有人打趣他好哥们和女友是天造地设的绝配后,嘴角扯起抹讥讽的弧度, 慢条斯理地问:“你们哪儿看出来, 他俩般配的?”
“……”
还是迟径庭出来打圆场:“可能他们头一回看到我身边有女的, 就误以为你家怀念是我女朋友了。哎,你们真是见识少了,咱们要是同个学校的, 你们就能看到本帅哥我——早中晚身边的女生都不重样的, 每个都前凸后翘性感妩媚的, 每个都和我很般配,真的绝了。”
他为人处世圆滑,三两句话便将气氛缓和。
与此同时,送餐的外卖员敲了敲实验室的门。
迟径庭见状,走出办公室的门,语调轻松地拨散人堆:“行了行了,大家伙都散了吧,你们都围在这儿盯着段淮岸女朋友看,人小姑娘脸皮薄,经不住你们这么看,小心下次段淮岸就不带她来实验室了。”
“我们吃午饭了,你们有谁没吃的,要不一块儿?”
众人皆摇头,很快由办公室门口散开,回到各自的工位上。
迟径庭接过外卖员送来的餐,回到办公室。
他顺手带上办公室的门。
“好了,别板着张臭脸了,”迟径庭说,“你想想,要是你多带怀念来实验室,他们至于搞错吗?”
这话看上去像是在指责段淮岸,实际上好像是在指责怀念。
怀念抿了抿唇:“……我以后尽量多来。”
听到怀念的话,段淮岸的脸色才稍缓一些。
-
那天之后,怀念还真经常去段淮岸的实验室了。
但她过去之后,也只是坐在段淮岸的办公室看书学习,不怎么和人说话。
实验室的人也都忙于智能仿生假肢的研发,没时间和怀念插科打诨。
有次是晚饭后的休息时间,他们见到怀念,没见到段淮岸,于是问了一嘴:“段淮岸人呢?”
怀念说:“他被系主任叫住了。”
“原来这样。”他们总算后知后觉,问怀念的相关信息,“你是哪个学院的?”
“医学院。”
另一人凑过来,“你们医学院有一个女生特别漂亮,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怀念:“谁啊?”
那人说:“名字也特好听,叫怀念。”
“……”
怀念头一回对工科男有了清晰的认知,确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和段淮岸谈恋爱的事儿这个学期之后便公开了,学校论坛也溅起了一些水,偶尔他俩走在路上,也会招来不少注视。然而段淮岸工作室的学生们,连怀念叫什么都不知道。
怀念心平气和地自我介绍,“我就叫怀念。”
“……”
又是熟悉的尴尬。
怀念观察到大家僵滞的神色,忽地转移话题,指着工作台上的智能仿生假肢,问:“你们做这个,是参加比赛吗?”
“不是,这个是客户定制的智能仿生假肢,”何俊辉给她介绍,“根据她的手腕定制的,确保能够无比契合地安装。”
怀念点头,遂又好奇:“这个要多少钱啊?”
“不要钱。”
“啊?”
“那个客户是挺有名的博主,她发一个广告好像就要七八十万的广告费。”何俊辉推了推鼻梁间的眼镜,说,“仿生假肢市场售价是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这么一算,她其实替我们省下了几十万的推广费。”
“二十多万?”怀念看着眼前的机械手,小小地震惊了。
“嗯,人工、成本各种费用加起来,也蛮多的。段淮岸没收那人的钱,但他给我们发了相对应的工资。”何俊辉笑,“研发团队这几年的钱,加起来都有大几百万了,全是段淮岸出的,他当老板是真的没话说。大方,专业能力强,又有经商头脑,人脉广,我们团队的人都决定好了,毕业之后跟着他干。”
怀念还是头一回从别人嘴里了解段淮岸。
他并非是生来的天之骄子。
而是他所拥有的能力与气魄,令众人无法不钦佩他、仰慕他。
“不过我听说段淮岸打算出国留学。”
何俊辉的一句话,叫回怀念涣散的思绪。
怀念犹豫了会儿:“出国吗?”
何俊辉挠挠头,问:“你不知道吗?我也不太清楚,有次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出国留学的,难道不是他出国,是别人?”
“可他不是开公司了吗?”
“开公司又不影响他出国留学,毕竟我们这支团队现在很成熟,大家磨合了三年。即便段淮岸出国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网络上实时沟通交流。”
怀念慢慢地点头,露出个礼貌微笑:“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段淮岸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
何俊辉适时走开。
段淮岸到怀念面前,问她:“这周回家吗?”
怀念反问他:“你要回去吗?”
段淮岸说:“我妈明天回国。”
怀念想起来,上次见程松月,似乎是半年前的事儿了。
段淮岸常用“公主病”一词描述程松月。每回回国,必须要她儿子,也就是段淮岸亲自去机场接机。倘若段淮岸不去,程松月必定在家里假模假式地掉眼泪,煞有介事地说:“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你连来机场接机都不愿意,在你眼里,我还是你妈吗?”
怀念有幸目睹过一次。
演技尤为真情实感。
段淮岸面无表情道:“她艺考第一名。”
怀念震惊:“……她是学表演的吗?我怎么记得她是学商科的?”
段淮岸:“她闲得慌,去参加艺考,玩玩而已。”
怀念还是震惊:“随便玩玩就能考第一,你妈妈很厉害哎。”
段淮岸不甚在意地笑笑。
已经是四月中旬,怀念思考了下:“我下周有期中考试,两门课,这周应该没时间回家。”
“行,”段淮岸说,“我自己回。”
程松月是明天下午四点落地机场,段淮岸明天下午有一节课,三点半下课。学校去机场,不堵车的情况,至少要开四十分钟。
怀念问他:“你是不是要早退?”
段淮岸:“不早退。”
怀念:“那程阿姨怎么办?”
段淮岸对他妈一视同仁:“让她等着。”
怀念:“……”
-
隔天下午,怀念满课。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许芙朝三人挤眉弄眼:“学校边上开了家清吧,我们去玩儿呗?”
景悦蠢蠢欲动,但是:“我就不去了,鄙人最近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