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过。”原随云悠然答道。“不过,自从我二叔三叔和许多人一起死在那里以后,爹就下令把密道封存了,等我成为庄主以后,再说解封的事吧。”
云出岫于是不说话了。原随云的几个叔叔,他之前都已经悉数见过,唯有老二和老三,他们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只剩下祠堂里的两块牌位了。
无争山庄上下对他们的死亡都讳莫如深,不过这当然难不倒能感知情绪的云出岫。自古以来,权力之争,总是少不了要死人的,哪怕是看起来斯文温柔的原老庄主,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如何能管得住整座山庄?
走到水牢深处,原随云也随之止住了脚步,示意云出岫自己上前。他手里没有提灯,云出岫往前走了几步,再回头看他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了,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太大的安全感,只能挺直了腰,继续迈开脚步。
萧沙被关在水牢的最深处。
在见到他之前,云出岫其实十分怀疑,他已经被原随云折磨得不成人形,就剩一口气了,毕竟这可是杀妻之恨,在江湖中随随便便都能引发一场决斗了,原随云又岂是那么好性子的人呢?
然而萧沙站在水牢之中,虽然双手都被铁链锁住、双肩琵琶骨也被铁钩勾住、面容憔悴、浑身是血,但他直直的站在水中,没有呻吟,没有求饶,且神志清醒,云出岫一从黑暗中现出身形,他立刻就认出了他来。
“是你!”血眼龙王双目如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而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我还在想,你是不是鬼魂前来复仇,可死在我手下的人何止千数,凭什么来的是你!这样看来……你居然活下来了?!”
“怎么?我不配活下来吗?”一看到他,那一日的羞辱、痛苦、仇恨、悲伤……忽然就从心底涌了上来,云出岫咬紧了牙齿,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过去,毫无道理、无法反抗的被面前的人杀死的那一天!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玉笛,冷笑着说道:“你一定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萧沙啐他一口,突然猛冲上前,把身上的铁链扯得哗哗作响:“不错!老天着实不公,你有什么活下来的价值?你不过一黄毛小儿,老夫当日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今日若非有这些玩意儿在,你敢来见我吗?你有胆子面对我吗?小杂种,你倒是说话啊!”
他声如洪钟,仰天大笑时,仿佛连地面都随之震动,云出岫本来气得要死,盯着他看了几眼之后,却忽然又平静下来,开始打量身边墙上挂着的刑具——刀刃上俱都血迹斑斑,显然都往萧沙身上招呼过,这位老人经过这样的酷刑,仍然气势不减,实为一代枭雄。
他冷冷的说道:“是啊,当日你打断我的脖子,也只用了一掌罢了,你我之间的武功,实乃云泥之别,不过到头来,你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了,我想对你做什么,就能对你做什么,这和当日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沙不笑了。他怒瞪着云出岫,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云出岫也冷冷的同他对视着,忽而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十足温和又谦逊的表情来:“怎么,龙王,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这个表情一下子提醒了萧沙,让他想起了将他抓来这座水牢里的那个年轻人。对方年纪虽轻,武功造诣却高得惊人,让萧沙想起他时,除却愤恨,还有满腹说不出的嫉妒之情!
为什么世上总有这么多瑜亮之争?就像已经有了他,为什么偏偏还有个王遗风!?萧沙咬牙切齿的问他:“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
“这里的主人!”对方从未亲自动手折磨他,只是偶尔会来到此处,端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下人鞭打他,一边静静喝茶。那副温和又轻蔑的神色,那双蛇一样冰冷的眼睛,即使只见过几面,也深深刻在萧沙的脑海之中。
若非对方卑鄙无耻,在南诏皇宫之中趁乱将他擒住,他一定要……折磨他,杀死他!看着这样的天之骄子跪倒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求饶的场面,该是何等的令人畅快啊!
他要问原随云,云出岫当然很有话说啦,但他随即感觉到了对方心里的想法,不禁冷笑着说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若说单打独斗,你如何能是他的对手?他之所以不杀你,无非是想要我自己动手,否则,你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哼!”他这话突如其来,也只有曾经修习过红尘心法的萧沙知道,任何情绪在他眼中,皆是无所遁形,嫉恨之心不由越发深重。和他相反,云出岫一想到原随云,就不由心情大好,反而笑着说了下去:“怎么?你不问问,为什么他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我听师兄说,你曾经也学过红尘心法?那你一定知道,这种内功,不是任何人都能学会的吧?若是没有天份,即便是学了,终身也休想得以圆满——哦,差点忘了,你不就是因为天份不够,心性又太差,才会被逐出师门的吗?”
“你——”萧沙如何听得这样的话,当场就要发怒,云出岫却凑近了栏杆,低声说了下去:“我的红尘心法自学成以后,已多年未有寸进,但不是我天分不够,只是缺了一点助力。老不死的,你应该高兴,今日,就用你的死,成为我武功大成的垫脚石吧——”
说罢,他一掌拍开了水牢的牢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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