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平芜是在幽深的监牢里醒来的。
身下是冰凉的地板, 她却恍若未觉,只静静抬眼打量四周的环境。
她敢肯定,自己从没来过这里。
四周被围得坚实, 只留下唯一一个通气孔,供人呼吸。
她环视了一圈,没找到可以肉眼可察的机关。
也没找到出口的方向。
她靠着墙壁,试图站起来,身子却晃了一下——
她抬手, 摸到了自己滚烫的额头。
又发烧了。
这次却没有被给予任何医治,她就这样直接丢进了监牢里。
也是,也许这样才更容易审讯。
夏平芜自嘲地笑了一下, 墙壁太凉, 久坐她怕自己受不住,于是她站起来,四处走着,想摸索一下在这些表面没有瑕疵的墙壁之中,是否隐藏着看不到的机关。
或者, 能摸到隐藏的监视器在哪里也可以……
“夏平芜。”
又是熟悉的声音喊她。
夏平芜顿住,指尖有蓝光一闪而过,她立刻缩手, 将手指没入长长的衣袖之中, 叹出了一口长气。
她默问:“怎么了?”
另一边是纪捷松了口气的声音:“我还以为联系不上你了。”
夏平芜继续摸索着, 表情不见异常:“你在哪里?”
如果她在外面,也许可以帮她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在你隔壁。”纪捷的声音在夏平芜脑中响起,如同之前许多次那样。
?
夏平芜只顿了几秒, 立刻反应过来:“被发现了?”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只有一个可能, 她们商量的逃跑计划被发现了,所有事情相关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她垂眸,烧得脸上酡红,但目光却很冷:“筠筠……是杀鸡儆猴?”
“夏平芜,你可真冷情啊。”
纪捷没正面回答,只嘲讽样的嗤笑了一声,
“那天在异能局门口,不是哭得很凶吗?怎么到现在,竟然这么冷静?”
那头默了一会儿,纪捷以为会听见她怒斥的声音时,夏平芜却平静地转移了话题:
“既然你在隔壁,告诉我,那边是什么样子。”
纪捷差点没反应过来,没好气地回她:
“你不是在我身上放了异能吗?我在哪里你不知道?”
嗤了一声,还是继续:
“四面围住,啥也看不到,只有个通风口。”
夏平芜的语气没什么变化:
“明春山呢?”
“没见到她,我是在办公室被抓走的。”纪捷停了几秒,似乎在打量什么,而后又丧气,“都怪你对我下狠手,要不然我现在直接异兽化,把你带走了。”
她缓了缓,语气更不高兴了:“而且你非要带着明春山和阮烛筠一起走,你自己一个人立刻和我去见你师母不好吗?她们俩总有办法可以接走的。”
隔壁唠唠叨叨的声音一直在夏平芜耳边回荡,夏平芜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打断她:
“你哪边有多少人?
“我是指,能够异兽化的人。”
纪捷没吭声,片刻后,突然问:
“……异能局可以监听我们的精神交流吗?”
“不知道,但我觉得,与其和你在这里聊天,直接喊人过来交流比较好。”
夏平芜抬头,一边打量着通风口的高度,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你……怎么会异兽化?”
那边的纪捷立刻接话:“多问什么,这种事你们异能师有很多借口吧,说我们自甘堕落,守不住本心。”
说到此处,她又冷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自暴自弃:“你与其问我这个问题,怎么不好奇,你师母是为什么会异兽化的?”
纪捷等着听夏平芜像那天刚知道一样控制不住情绪,可等了半天,另一边却没说话。
过了片刻,传来轻飘飘一句:“我知道,她是不得已。
“纪捷,没有任何异能师甘愿异兽化,看着自己的天赋一点一点流失,冒着失去所有神智的风险,成为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没有人愿意的,连我也是。”
那个药是明春山下的,她知道。
那个药会剥离她异能师的异能,促进她的异兽化,她也知道。
但春山不能知道这些事情。
她那么干净,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被师母保护得好好的,不接触一点险恶。
如果她知道一直给自己的药是被异能局调包的……她该有多难过啊。
更何况……当初结婚,她也不是完全因为喜欢春山。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不对,纪捷下意识想问,却听夏平芜那边突然传来了狠狠踏地的声音,而后,便是一声大喊:“来人——我有话要说——”
……?
夏平芜你就是这样喊人的?
这边,夏平芜一个腾空翻,稳稳落在了地上,气孔的洞太小,她无法支撑,也不能保证声音是否能够准确传达到外界。
但是如果里面有摄像头,肯定就能看得清楚。
……除了这个动作体力消耗有点大,没什么其她问题。
夏平芜喘了口气,还没等她把气喘匀,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天光突然大亮,有人站在上面,低眸看她:“上来吧,夏平芜。”
这声音夏平芜很熟悉,是毛溪青的。
她抬起头,在过于耀眼的节能灯光中眯起眼睛,摊了摊手:“我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