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玶是偷偷潜出寻芳殿的, 回来时自然也是要偷偷地潜入,且他衣服上还带着血,更不能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了, 于是绕到寻芳殿后院墙外一处僻静的地方,准备从墙头翻进去。
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头重脚轻地感到有些无力,本来是轻轻松松就能上的墙头,此时竟然让他生出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因外墙边是个坡地,地面离墙沿的距离高低不等,于是他便寻了个高坡地的位置, 也就是墙比较矮的位置, 正准备爬墙上去,忽然感到身后有人靠近。
遂本能地一个反身,朝着来人的方向就扑了过去。电光石火间,一个人已被他压制在了身下。
“主公,主公, 是我,是我啊!”被压制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乙, 他看到活着的季玶, 激动不已。
季玶一看到是陆乙, 一下子便松了口气,刚才好不容易攒起的力气也就势全都卸掉了。
可能是因为太激动,陆乙抱住季玶一个翻身又把他压在了身下, 然后竟趴在他身上低声哭了起来:“太好了, 主公你还活者,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快起来吧!”季玶觉得两个大男人这样翻来覆去地滚草地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于是扶着他一起坐了起来,“陆乙你为什么跑过来,没有看到我给你留的信号吗?你这样跑过来是很危险的。”
“看到了,但我去接了西门的消息,他却说你这个前门好像是被抓了,我把你报平安的消息传出去后,还是心乱如麻,想着一定要亲眼看到主公才放心,所以就跑了来。”
“什么!陆乙,太不像话了,行事规则是白定的吗!我亲手放的标记怎么会有错!你知不知道破坏规则是十分危险的!”季玶听他这样说,立刻冷下了脸,他想到今天南门失守,活着的人竟还不按规矩行事,这般铤而走险,立刻气急。
“主公……我……呜呜呜。”陆乙像个被夫君训斥了的小媳妇,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以后不可再这样随意破坏规则了,南门已经失手,西门那边怎么说。”季玶看他比女子哭得还更加梨带雨,于是赶紧缓和了下语气。
“西门说……哎呀,主公,血!你受伤了!”陆乙看到季玶身上的血迹便赶紧查看。
季玶用手势制止住他:“伤势无妨,快说说西门到底怎么说的。”
“他说南门已殉职。”陆乙说话声有些低沉。
“那消息呢?”季玶并不意外。
“消息已经被南门毁了,他死前误导羽林军说自己是呙阳叛军的细作,官方并没有怀疑是光复军。”
季玶闻言,长长地舒了口气:“那西门可有说,南门是怎么暴露的?”
“这个不知,但西门那边说,消息一出,便快速理了一下各条消息线,并没有发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唯独南门出事了,很有可能是他自己行事中出了什么疏漏,被羽林军察觉出了端倪。”
“唔,若真是这样,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我才会说,不按规则行事是大忌,否则必会因小失大,危及自身性命,甚至有可能危及光复军的大计。陆乙,千万千万切记!”季玶听陆乙如是说,再次松了一口气,随后又不失时机地把陆乙严厉地教训了一番。
“记住了,所以主公以后也千万不要再去冒险接消息了。”陆乙借机旁敲侧击了下季玶。
季玶被噎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了,主公既然逃了出来,那个被抓住的前门又是怎么回事?”
“是王饼鱼替了我。”
“什么?王饼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乙听他这样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随后,季玶就把他在尚药局里的前前后后跟陆乙交代了一番。
陆乙一开始还在为王饼鱼的真情感动到泪流不已,但只动容了片刻,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立刻就不淡定了:“主公,这个王饼鱼就是个娘娘腔,他一时头脑发热救了你,但从来没有接受过细作的训练,熬不过严刑逼供的话,定是会把主公你交代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