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禾凑了上去:“出国?哪个国家?”
“不知道,好像是欧洲那边的国家。”
“出国干嘛?总不可能是旅游吧,还在上课呢。”
“好像是移民,不回来了。”
“哈?那么突然?这学期不是还没结束吗?”
“谁知道啊,有钱人的心思谁能猜?”
“那她以后就在欧洲上学?不回来了?”
“嗯,他们一家人都移民去欧洲了,只有她爸还在国内。”
“真不回来了?”
八卦小分队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上课铃声响起了,众人只好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刚才他们讨论的话全部都落入了何曦的耳朵里,这消息来得突然,她一时都不敢相信,低垂着眉眼,表情十分古怪。
直到一个周后,仍然没有看到宁小朵的身影,她这才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宁小朵已经移民欧洲的事实。
一时间感慨良多,情绪十分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没有深思宁小朵突然移民的缘由,只知道,从今往后,那个讨厌的人、罪恶的人、无耻的人……那座压倒她的大山,已经远在千里之外,再也不能影响到她的生活了。
今年南州市的冬天来得很早,十二月中旬,气温已经接近零下,却偏偏差那么临门一脚,始终都没有下雪。
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何曦也照例早早地就到了学校。
她轻声走过窗台,蓦然发现教室里头有火光在闪动,她觉得奇怪,推开门后,立马打开了教室灯。
黎星屿?
她在教室里点火?
黎星屿看见有人进来后,立马从自己的桌膛里随便抽出一本书,“砰砰”几下将桌上的火势扑灭,然后不顾灰烬烫手,三下五除二将它捧进一个黑色塑料袋中,然后把黑色塑料袋塞进书包里,对着何曦说:“我一会再帮你清理。”
何曦不解:“帮我清理?”
黎星屿没有回答,急匆匆地跑出了教室。
何曦走近座位,这才理解了黎星屿那句话的意思。原来她是在她的桌子上烧火,桌面上还残留着不少黑色的灰烬。
她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抽出纸巾打算清理,却闻见一股奇异的味道,她便伸出食指沾了些桌上的黑色灰烬,用大拇指搓了搓,再把它放到鼻子下。
是纸钱灰。
纸钱是冥币的别称,祭祀时焚化给死人或鬼神当钱用的纸片。
纸钱的产生,源于古人笃信灵魂不灭的意念,认为人死后会去到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有专用的纸币,需要活着的人替死了的人烧过去,死了的人在那个世界才能过得更好。
黎星屿在她的桌上烧纸钱?这是什么操作?
正疑惑时,蓦然发现桌脚还有一小截未烧尽的纸钱,她将它拾起,摊在手上,又翻了个面,眼睛当即就瞪大了。
纸钱上竟然写着她的名字!
虽然“曦”字已经被烧去了一半,但还是能准确辨认出来,上头的两个字,的的确确是“何曦”,错不了。
何曦觉得背脊发凉。
在纸钱上写活人的名字,她是在诅咒她?
虽然她一直觉得黎星屿总是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但是也不至于那么恨她吧?非要诅咒她死?
这时,黎星屿进来了,她手中拿着一张被打湿了的帕子,三两下把何曦的桌子擦干净,又用卫生纸将上面的水擦干。
“好了,擦干净了,你可以坐了。”
她说完后再次跑出了教室。
何曦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心里不大痛快。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书包放进桌膛里,看了看大拇指和食指上的污痕,站起身来,去厕所里洗了手,顺便上了个厕所,这才重新回了教室。
教室里空无一人,何曦便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将其打开,看着里头被用来当做书签的两张纸,不由得会心一笑,将所有的不悦都抛出了脑海。
宁小朵不在后,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随身携带了。
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她把养母送的银色凤蝶发夹戴在头上,被宁小朵瞧见了,说她过分张扬,二话不说给拽了下来,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幸得发夹质量尚佳,并没被摔坏,要不然她得多自责啊。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把珍视的东西随身携带了,就怕宁小朵某天发疯,将其损坏。
但是在8月31日开学那天,当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何曦身上的时候,她万念俱灰,重新将凤蝶发夹别在了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