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看在眼中,旋即明白,再次拱手致歉,转而说起生意。
“如此,我这里倒是有个长久的买卖,十七娘若是愿意,五五分成。”从前的话本子,因徐掌柜出钱出力,二人之间七三分账。如今陡然变换,十七娘疑惑退后,盯着徐掌柜看了看,终究耐不住对银子的渴望,点点头。
徐掌柜将圆桌上的茶水点心挪开,一手沾水,一面写,一面说。
“《小黄门》这话本子,十七娘若是害怕东窗事发,趁这月多写几卷就是。届时全册一出,我命人发出京都,凡我掌管书肆,俱是刊印,整个大邺,无所不在。往后之事,你无需在意,有我担着,你只管收钱。再有,你既不入东宫,那另一桩子买卖,好说的是。往后来我书肆的小娘子们,若是有什么喜欢而大邺尚无的本子,我列出个单子,你有意,咱们再写。如何?”
这话,说起来就成长久买卖了。
十七娘念着眼下窘况,羞涩荷包,确认问道:“不违律法?不伤风俗?”
“你想到何处去了,我不过是有几分银钱的书肆掌柜罢了,还不至于同官府有什么关系。所行之事,自然合法。良民!”
计策一出,只等十七娘应下,徐掌柜不好搅扰她思量,掏出锦帕细细擦拭水迹。
慢条斯理,动作轻柔。单单京都内,他便掌管两个书肆,其一乃以文会闻名的汇通书肆,其二乃金光寺外的汇海书肆。巨富之家,金贵至极。
却不想,养出来的公子,端的是一副文人姿态。
霞姿月韵,儒雅风流。
许久之后,十七娘郑重点头。商议细节,签订契约,略去不提。
且说一切妥当,银钱之事了了后,不及十七娘松口气,另一烦心事又涌上心头。
海口已说出去,消息已放出去。然,她一个成日在闺阁写话本子的小娘子,何处去寻一个温温柔柔的小郎君做夫婿。
或是瞧见她不过高兴片刻又愁眉不展,徐掌柜问:“这是如何?五五分账,后悔了?”
“非也。我想着,我十六姐即将下定,我该如何呢。”
徐掌柜面色几变,看了小娘子好几眼。
“操心这个作何?自有父母安排。再说,你同我讲,我也帮不了你。”
听罢,十七娘突然有了主意,“徐掌柜,你是我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公子,你可还认识什么小郎君?”
“你疯了!想赶在这节骨眼上定亲!”
“殿下已然说过,他跟我没什么!我今亲口问的,不然我也不会说出这等话,我也是个良民,想好好活着呢。”
……
话分两头说,且说说天光殿的热闹。
得了小七递来的消息,赵斐然当即翻身而起,顾不上身上的伤口怒气而出。唯余赵宁然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待赵斐然风一般走远,方才在小内侍的搀扶之下起身。
瑟瑟缩缩,拉上小内侍的手不敢松开,直捏得小内侍龇牙。
良久,赵宁然断断续续道:“你们说说……六哥……六哥是疯了么?”
话说来也是赵宁然年纪小,不懂其间关节。不过数月之间,被娘娘和陛下纷纷当枪使。
小内侍说不上话,“七殿下去内间歇息片刻如何?”
赵宁然顺着小内侍的手,看向大门洞开的天光殿。往昔,他在这里和六哥有说有笑,六哥还给他点心吃。而今,而今,当真是可怕得紧。
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送我回琉璃殿吧。”
至于六哥什么的,七皇子暂时不想再见。
小七言语中的六哥,风一阵火一阵,不消片刻就到议政殿,还未入得内殿,便听内官说陛下在正阳宫,旋即转身杀到正阳宫。
半下晌的烈阳,光亮灼灼,混着泛起的地热,湿湿热热,粘连衣衫,甚是烦躁。
正阳宫女官、小宫女一脸喜色,往来之间笑语不断。蓦地见赵斐然气势汹汹而来,面如锅底,一时险些吓破了胆。间或一两个伶俐的,入内禀告。
不及殿内闲话的娘娘和陛下作何反应,赵斐然已及至门前。恍惚瞧见自家阿爹阿娘挨在一块儿说话。
“阿爹,不要那小娘子做新妇!”
见他夯货模样,娘娘似见到甚是好笑之事,摁住陛下,轻声问:“为何?你不喜欢啊?”
“她都要和别人成亲了,我一国太子,我不要脸的……”
还未说完,娘娘哈哈大笑,一手不稳,端不住茶盏,一手落在陛下胳膊,使命拍打。
“蠢货!果真是一家子蠢货。”
陛下小心提醒,“阿桐,我们也是一家子。”
给陛下一个眼刀,娘娘收敛些,“你们两个才是一家子,我不是。”
陛下、赵斐然:……
(本章完)
作者说:娘娘:蠢货就是你们爷俩,没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