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这样的人,我与他一道,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无奈,忏悔,更有几分无所适从。“担心这个做什么,或许是你瞎想呢。十六姐,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今日一场我没什么……”
十六蓦地起身惊呼,“这还叫没什么。十七,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得脑子糊涂了,你知不知道,不用明日的晨光亮起,你和太子殿下的绯闻轶事,指定满京都俱是知晓,猫猫狗狗都能来上一两句。你若和太子殿下有什么,那还好说,入东宫,良媛侧妃,总有你一份。偏你说,不过几面之缘,如此,这般,你……”
气得十六捏紧拳头,“你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十七听罢心中暖洋洋,“我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你不担心你自己么?”
十六低头看她,怒不可遏,“你这是什么糊涂话,我看你啊,当真是伤到脑子了。算了,”她拂袖,“不同你讲这些。我作为十六姐,少不得替你操心操心。听说下晌太子回宫后,请太医问诊许久,你,该当如何啊!”
十七语塞,支支吾吾,“我……我能什么……”
“诶,你个糊涂蛋子!太子殿下因你受伤,你不探望探望??”
却不料,十七低头下去,很是迷惘道:“探望,然后呢。”
十六气得要死,坐下去寻她的眼睛。
“你不试试,你怎知道不行呢。别告诉我,你此前说过的,要找个普普通通的夫婿之事,到了眼下境地,还不曾改变。”
十七不言。
“这人可是太子殿下,我朝储君,铁定的未来君王。十七,你个脑子,你……”十六气得直叹气,“他不仅是太子殿下,长得好看,待你也不错,你就不能……不能想想么!”
十六娘的言语,以及恨铁不成钢的烦躁怒气,顺屋内浑浊光亮,入到十七耳中。
诚如十六姐所言,这人有着诸多好处,更是待人不错。若她是个寻常姑娘,或可肖想。可她偏偏生在宣德坊王家四房。不堪的家庭出生,见惯夫妻不睦,妻妾失和的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权势,不是高高在上。
能得一个寻常人,便已足矣。
念及此,十七更为恍惚,她似又见到了他们之间的几次共梦。
这人嫌弃她衣裳不好看,嫌弃她无甚学识,后来,他会替她挡风,会将知晓的消息,尽数告知……
若他也记得共梦,十七想着,会不会再犹豫一番。
东宫高处,怎能是她一个身处的泥潭之人,所能妄想的。
更何况,她想要的生活,东宫之地,并不能给予。
后来十六娘又说了什么,她已然不记得,只记得手背传来的疼痛,暗夜的微微寒凉。
翌日一早,十七娘和冯姨娘、上官姨娘早膳之际,发现她二人犹犹豫豫,欲言又止,随轻声道了声,“昨日的事,姨娘别听他们胡说,没有的事。我好好,跟殿下一点子干系也没有。”
说罢不去管他,一径喝了一碗粳米粥,吃了半碟子玫瑰酥饼,一些肉酱才作罢。
未料,早膳还未完毕,就听外头婆子来传话,说是老爷连夜备下礼物,令十七娘去探望太子殿下。
十七娘一听,调羹中满当当的肉酱,一个不稳撒出去不少。惹得冯姨娘支吾两声,“多贵的东西啊!若非见你受伤,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话犹未了,被上官姨娘一个眼刀拦住。
心疼自己孩子,冯姨娘不再多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盯着洒落的肉酱,抽泣。
上官姨娘:“姐姐来尝尝这酥饼,我吃着比昨日好不少。”
心知这人是在提点自己,冯姨娘低头眨巴眼睛,摒却泪水,“我吃。”
小娘子端坐她二人另一侧,将这眉眼官司看得清清楚楚,心道:这便是我十七娘的日子。
未及如何,又听外头传来另一婆子的催促,“十七娘,老爷说趁天色还早,早些出发。东宫在皇城北边,去晚了,可是不好走。”
十七娘嗤笑:这是什么糊涂话!
不过是想自己早些去,最好再晚些回来罢了。
最好,去了东宫就不要再回来了。
如此,她阿爹该高兴地手舞足蹈,即刻赋诗。
留金桂在家照看,十七娘领上银桂,带三五个不知是什么的锦盒,由王康安排去往东宫。过得永昌坊,又过光宅寺,梵音隐隐,香烛袅袅。她端坐马车,掀开帘子向外看去,一旁宫墙耸峙,人影寥寥,一旁香火鼎盛,信众几何。马车走在皇城东街,恍惚两个世界。
过得兴安门,转过玄德门,便是东宫□□,皇太子及其内眷日常起居之所。
赵斐然虽然一十有七,却未有任何妃妾,一人居住于天光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