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觉得不对。”方清说, “你看啊,虽然你现在的结论和我们遇上假商南熠时候是一致的,可他搞这么多图啥啊?图我们帮他忙?真要我们帮忙的话, 直接说自己的目的不就行了,搞这些虚的干什么?”
裴明砚一时没回答。
方清也知道自己这问题问得为难了,“唉,你别多想啊,你上次说他有难言的苦衷, 到底什么苦衷啊?我就是嘴快问问,没真想让你回答。”
“这个问题……”裴明砚顿了顿,“还记得我们提过的计划吗?”
“嗯?”方清差点忘了这茬, “哦!我想起来了, 就是之前我们说的要给商南熠设个局,先激他出来,然后假装我被抓了。如果背后的人是商南熠,我们也能根据这个得出线索。如果不是,商南熠和对方肯定也有关系, 我们跟踪跟踪,也能得到线索。怎么了?”
“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一般说出来的计划就百分百不会成功了。
但这么一提,裴明砚觉得方清应该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就没继续说, 而是问道:“薛院主, 你去玄天门状况如何?”
薛青余放下杯子,“此事与你们的结论稍有矛盾。”
“说来听听。”裴明砚说。
“这事说来复杂。”薛青余捡了重点说,“小空所描述的幕后黑手, 是商南熠。”
裴明砚察觉这句话中细微的差别。
小空描述的幕后黑手和幕后黑手, 显然是两个态度和两个意思。
薛青余赞成的应是商南熠与他们同路这个推论, “你并未亲眼看见?”
薛青余摇头,“我不仅见了,还与他动了手。”
裴明砚沉默着,想起之前薛青余受伤,他确实想过对方能力不低,可猜测成真之时,仍不免担忧。
如果薛青余不是他对手,又让商南熠忌惮多年,情况怕是不乐观了。
“哪怕没有契约生效,我也非他之对手。”薛青余补充说。
方清的关注点还停留在商南熠要干嘛上,“那个,你再说说怎么回事?商南熠到底在干嘛?”
薛青余停下,看了一眼裴明砚,见对方点头,于是解释道:“他虽不知晓你们计划全貌,想来也知道你们会找上他,并且以某种他不可拒绝的方式询问他与前主人的关系。”
“哈?”
裴明砚无奈叹气,换成更直白的话,“他猜到我们要逼他,但他不能直接出面,所以一直没出来。”
“那不是……怎么说,这是又要我们帮忙,又什么帮助都不提供,就等着坐享其成啊,就算他是男……很难也不能这样啊。”方清想了想,“不对啊,如果是这样,我不是还找到他了吗?”
“……你也许不在那人的针对列表里。”裴明砚回答。
方清小声嘟囔道:“不就想说我菜嘛,真是!”
裴明砚不再和她掰扯这个问题,和薛青余继续分析道:“所以可确定,对方精通足以混淆真假的易容术不说,本身修为也足够逆天,是以能让商南熠年纪轻轻便避其锋芒……”说到这裴明砚停了一下,本能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没想通其中有什么问题,只得往下说,“但仍有一个问题,如果对方有这么强的武力值,又何必拐弯抹角控制薛院主为他所用?他一人就可毁了泰半的梅家。”
方清没这么纠结,“你们是不是想复杂了?我打得过我就不能收几个厉害的手下了?再说,梅家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不对啊,薛院主遇见那个肯定不是商南熠。商南熠这才几岁啊,他怎么和梅家结仇嘛!总不可能他是梅家敌人死去后夺舍重生吧?那他又为什么要把梅疏雨送到梅家?这说不通啊。一会要帮你,一会又要杀你,这真可能是……病了。”
“一定哪里有问题。”裴明砚恍然未觉他好好的思考大路被方清带偏了,朝薛青余问:“你如何确认那不是商南熠?”
薛青余摇头,“我要说的正是此事,玄天门内的商南熠并非真正的商南熠。那时我们追踪庞园意识,他所见之主人是商南熠,而方清能上庸山书院,亦是庞园帮忙。与方清交易之人,也是商南熠。商南熠与庞园有关系这毋庸置疑。”
裴明砚也分析道:“而小空的事情就更为蹊跷,如果对方掳走小空是为威胁,可小空安然回来不说,我们也并未收到要挟。”
“正是。”薛青余说,“更有甚者,那时小空压根没必要暴露自己。只要他仍然留在书院内,我们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那时的分析仍然没错,带我进书院的人是小空,提醒我你有问题的也是小空,梅许承一事会被带出还是小空,甚至庞园之所以暴露,仍是小空。”裴明砚笑了起来,“所以,玄天门有两股势力。”
薛青余点头,目光赞赏,“我进入玄天门后,如入无人之境。世人皆知玄天门专攻阴阳,门内弟子修习之时亦分阴阳,阴阳之争由此而生,是以他们的合技阴阳之阵也渐趋没落,我本以为这是我没被发现的原因,却在救小空之时遇上劲敌,巧合的是,我听见门内弟子叫他少主。”
“这也太巧了吧……我觉得商南熠没有这么傻。”方清说。
薛青余点头,“对方一进屋就朝我动手了。”
“他要杀你?”方清问。
“不。”裴明砚接道,“他要杀的人,是小空。”
“啊?”方清奇了怪了,“这神经病啊,老早把人抓了不杀,非得等你去救的时候杀?”
“呵。”梅疏雨嗤笑了一声。
方清早知道这人除了对他哥,其他时候阴阳怪气再正常不过,直接没鸟他,“师傅呀,不然你来解释解释?”
裴明砚对两人的小插曲哭笑不得,“有两个商南熠,一个在帮我们,一个在对付我们。”
“啥?”方清纳闷极了,“这商南熠挺受欢迎哈,cos他的人还挺多,那菜鸡红衣人也是,现在又来个能打的?再加他自己?”
“扩……死?”薛青余疑惑道。
“额……”方清发觉自己说了对方不易于理解的词,“就是,就是……他人格分裂了!一个变成了好几个!”
“人格、分裂?”
又说错一个,她对这词也没深刻理解,要解释要解释不来,于是:“就是……嗯,你就当他病了,对,就是他病了的意思。”
薛青余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然而他的目光在梅山雪身上停滞了一瞬,又往梅疏雨扫过一眼。
显然,对这个词有不解的只有他和梅疏雨。
方清和梅山雪,有他不知晓的关系,可调查所得消息又显示二人没有过多交集。
没有交情能让梅山雪轻易就收人为徒?
若说收徒不奇怪,因为有其他目的的话。那仍有最大的一个问题——如何在初次见面就互相信任至此。
如果梅山雪是为了保护梅家而掺和此事,那方清呢?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究竟是什么人?负灵族……绝不仅仅是负灵族人这么简单。
且上次天道震怒降雷……莫非不是巧合?
“梅大少说的不错。”薛青余闭口不言自己的怀疑,“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听你方才所说的红衣人也生得商南熠模样,几可确认,红衣人以及我之主人,应都是慕容一族的人。”
“慕容一族?”
裴明砚说,“他们一族的天赋是改颜换面,改变不仅体现在容貌上,甚至包括体型气质。若是与那人相处得久了,难缠真伪。这也是在书院时,庞园为何要杀慕容护法的原因,他们族内有本族族民才能分辨真假关键,而这世上余存的慕容族民并不多了。”
“好,那我明白了。”方清说,“就是说有个假的商南熠,他冒充真商南熠在做事情,玄天门那群人分不出谁真谁假,真商南熠那时候年纪小没办法戳穿,只能离家出走自谋生路。但问题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玄天门的人早把假商南熠当成真商南熠了。”
“从薛院主进玄天门看来,假商南熠深入人心,即便真商南熠回去,指不定还会被怀疑人变了。”裴明砚想了想,“这就是商南熠的困境,他被取代了。在半山居雾时,我曾问过阿青商少主的事情,她所说之事是真商南熠之事,而玄天门之内薛院主所遇见的,却是假商南熠。世人皆知商少主离开玄天门,门内却有个商南熠仍在,那么——”
“真假商南熠应有约定,他们共用一个身份。”薛青余接道,“真商南熠出现之时,假商南熠就不出现了。”
“噗哈哈哈哈。”方清笑了出来,察觉几人打量她,她连忙道歉,“咳咳,不好意思,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我当探宝汪时候他的眼神,我现在明白了,那人一定是真的商南熠,后面遇上的红衣人才是假的,所以搞来搞去,他这是玩不过假的找我们帮忙啊!不过,那庞园又是怎么回事?我和真商南熠交易的,庞园是假商南熠的人吧……”
薛青余朝她微笑一下,表示听见了她的话,又继续道:“这也许也是慕容一族消失的真正原因。”“慕容护法没说什么吗?”裴明砚问,“当时你又是怎样救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