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梅疏雨休憩良久, 听见兄长的脚步声立即从木制大床上起身,快速穿好鞋袜,开了屋门, 在门口处迎人。
走廊上本来不时有客人行走,此时却没了人影。
却见三人挤在一团,走廊过道都被占据了,打头的不是兄长,是店小二和两个以往不识的修者, 二人抬着张稍显巨大的圆桌,看模样是张便宜的胡桃木桌子,应是家具店的小厮。
他不由往兄长看去, 却见兄长不知从哪搞了把折扇拿着, 步伐悠闲地跟在三人后边,不时扇扇扇子,见他目光,还朝他眨了眨左眼。
他一怔,看向搬桌子的二人, 那二人搬桌举动生疏,若非店小二招呼,指不定这桌子要怎样磕碰呢, 一看就不是惯常干这事的人, 他顿时明白兄长又在耍人了。
店小二惶恐地跟在那二人身旁, 支棱着手,嘴里不时呼出声,看那样子是想随时去搭把手帮忙, 却碍于某些原因没敢上手, 看店小二那要回头又不回头的模样, 估计原因就是兄长了。
梅疏雨低头偷偷笑了一下,又咳嗽几声以作掩饰,退开几步,将屋门拉到最大。
圆桌太大,屋门又小,要想运进去只能将桌子侧过来,实际上修行之人历来不这样干的,都是买好后收进储物袋一类的储物法宝,到地方直接放出来就行了。
估计是兄长的意思,两人哪怕是修行者,也没敢动用法宝,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
裴明砚在后边充当买家具的顾客,“诶诶诶,小心点啊,现在这桌子可不是我的了,是店主家的,万一弄坏了你们可是要赔偿的~”
店小二吓了一头的冷汗,“哪敢让各位修者赔偿啊,这桌子坏了就坏了,我们找匠人修补修补不是什么大事。”
“你这生意之道不行啊。”裴明砚折扇一收。
店小二擦掉额头上的汗,“梅大少啊,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裴明砚用折扇敲敲他肩膀,别有深意地说:“知道梅大少离家的人不少,知道我是梅山雪的人却不多,巧了,这两位仁兄和你都知道。”
店小二一时更是惶恐,就要跪下,“大……大……大少、我……”
裴明砚折扇一拦,没让对方跪下,“客栈中但凡多了一人知道我是谁,后果你明白的。”
“明白明白!”店小二急急说道。
裴明砚点点头,“下去吧。”
店小二看了眼抬桌子的二人,不敢再多话,急急离开了,同时疑惑道:这梅大少和传说一点不一样啊!!传说害人!
梅疏雨扫了一眼店小二,朝裴明砚喂了一个眼神——要不要追上去?
裴明砚摇了摇合拢的折扇,话语一转,“疏雨啊,有件事得麻烦你。”
“大哥请说。”
“时间过去不久了,我带着两保镖把桌子都买回来了,姑娘家去拿个食物都还没回,约莫是遇上什么事了。你去看看,要是她拿不下那么多,你帮忙拎上一拎。”裴明砚挥手将屋内坏了的圆桌收纳,示意二人把东西放在原来的地方就好。
“明白了,大哥。”梅疏雨应声往外去,心中有些惭愧。自己睡太久了,大哥该是饿了,他得快一点。
保镖兼搬运工两人轻轻将桌子一放,互相使眼色让对方上去禀告。
一人大着胆子上前说,“大少爷,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敬畏您,这才跟在您身后的,您看,现在这桌子我们也送回来了,是不是……功过相抵了。”
裴明砚一脸你们辛苦了的模样,“哪来的什么过啊,我万分感激你们的付出呢。但有个问题想请教。”
两人对视一眼,“担不上请教的名头,大少爷您有事就说。”
“因着容貌原因,历来出门我都有做伪装,不知两位贵客是怎样认出我的?”裴明砚请二人坐在桌旁那雕刻还算精致的圆凳之上,“看店小二模样,与你们是旧识,你们是这的常客?”
“没有没有。”二人自然不是傻的,这是问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他们急急否认道。
二人中有一人胆识略小,反应也稍慢,没接上话,另一人倒是急忙说,“梅家大少的风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说,方才在楼下时候,我们看见……呃,被绑女子身上那根绳子是粉色的,塞在她嘴里的东西,又是梅家常用之物,这才明了你们是梅家之人。”
“哦?”
“还有还有,梅家历来抓人总是要给理由的,也时常发些悬赏令出来,我们这些没门没派的散人,平日也会接些大门派大家族的悬赏,赚些资源。是以悬赏令上的人物,都认得七七八八,但从没见过方才被绑那位姑娘。”
裴明砚若有所思,好像真的信了这幅说辞,“原来是这样,倒是我们自己漏了行踪了。”
“这也不是大少您的问题,梅家能不发悬赏令就捆人的,就家主长老和梅家主家的几位少爷,所以……”
“你倒是才思敏捷。”裴明砚笑了下,耳边听闻疏雨和方清的脚步声,他折扇一收,温和地看着两人,“说来你们散人,该是时常接到许多道上的消息,就不知……梅家大少梅山雪的人头价格几何了?”
回话那个胆大的都被这问题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对方问了什么之后,立刻两股战战,险些没吓出尿来,“误会!天大的误会!这谁敢把梅大少明码标价放上去啊,别说人……大少的随身衣物都没人敢肖想,梅家可不是吃干饭的,谁有胆量做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