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治望着他惊恐与愤怒交加的脸庞,好心情的笑了笑:“林将军好久不见啊!”
话罢,秦治周围的士兵纷纷朝两旁退去,隐在队伍中的谢瑾和赵姝出现在众人面前。
城墙上的林朔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愤怒的望着秦治道:“逆贼,你”
秦治笑着打断他:“林将军先别生气,我这不是在向您示威,而是想与你们仁厚的陛下谈一桩生意。”
林朔怒不可遏:“逆贼,凭你也配与陛下讨价还价!”
秦治脸色沉了下来:“林将军您说话还是注意些,我现在还有心情在这与你们讨价还价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否则这上京早就不是原来的上京了!”
林朔双手死死捏着城墙,指尖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凭你也配!”
秦治似笑非笑的望着林朔:“看林将军这架势,是不准备请你们陛下出来与我谈了?”
林朔中气十足:“逆贼,你若是敢伤谢瑾和赵姝一根汗毛,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秦治扭头看向谢瑾:“谢世子,你是不是得罪过林朔啊,否则他怎么一个劲的将你往火坑里推呀?”
秦治望着他啧啧了两声:“看来你谢世子的人缘也不怎么样嘛。”
谢瑾不说话,眸色幽深的看向城墙上的林朔。
秦治望着他这副模样,再次可惜的啧了两声:“不过谢世子你也不要灰心,秦肃出不出来可由不得他做主!”
秦治阴阴一笑,双手轻轻一拍,胡人士兵就押着一个头被黑罩罩住的男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秦治望着林朔好心的劝道:“林将军有些话你可要想好再说。”
林朔不屑的望了他一眼:“逆贼,你还有什么阴招尽管使出来,我”
士兵将男人头上的黑罩取下,林朔的话也在望清男人的脸时消了声。
秦治拿剑抵了抵男人的头颅:“林将军,此人你应当不陌生吧。”
他从他一出生就看到大的脸,简直熟了不能再熟!
林朔大怒,双手扣住城墙,身子朝城墙外倾去:“逆贼,你若敢伤我儿一根头发,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秦治:“这个好说,只要林将军费费口舌将秦肃请出来,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令郎一根毫发,相反,我还会多赠您两条人命,林将军您看,这买卖于您而言,怎么做都是划算的。”
林朔双拳紧攥,沉声对一旁的士兵道:“去将陛下请来!”
士兵面色犹豫:“将军,这.”
林朔沉声怒喝:“还不快去!”
士兵身形一凛,连忙躬身应道:“是!”
秦治笑着看完城墙上的一幕,扭头对谢瑾道:“谢世子想你一个猛将在林将军心中竟比不过他那肩无二两肉的儿子重要。”
“你护了那么多人,到头来他们竟不愿护你,这上京的人啊,当真是有趣的紧!”
谢瑾目光从城墙上收回,一言不发的落在林寻身上。
秦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想必谢世子也觉得我说的十分在理吧。”
谢瑾将视线从林寻身上收回,不轻不重的乜了眼秦治。
士兵跪大殿上,殿内的气氛紧张沉默。
李成率先打破这沉寂的气氛:“陛下,秦治这逆贼摆明了要引你出去,陛下切不入了他的局啊!”
秦肃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片刻,看向殿下的谢景荣:“国公如何看?”
谢景荣上前一步,恭敬道:“回陛下,李大人所言不假,还望陛下三思。”
这时,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尤弘急急开了口:“陛下,谢步军校护了我朝臣民多年,我们怎可在这个时候弃他于不顾!这样岂不是寒了将士的心、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谢景荣不紧不慢的转身看向他:“我儿能为陛下牺牲能为这天下的百姓而死是他的荣幸。”
尤弘没料到他会如此不在意自家儿子的性命,一时面上有些讪讪:“即、即使不救谢步军校也、也要救宣平侯的姑娘和林大人的儿子啊!”
赵尧望向他:“看尤大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姑娘其实是尤大人家的姑娘呢。”
很平淡的一句话,但却惊了尤弘一个激灵,他脸上连忙堆出一个笑脸:“侯爷说笑了,我这不是、这不是为侯爷您担忧嘛。”
赵尧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尤大人有心了。”
尤弘笑的谄媚:“哪里、哪里,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
尤弘抬头看向龙椅上的君主:“陛下,您看这人是救还是不救?”经刚刚一遭他面上不敢再表露半分,只能试探的问龙椅上君王的决定。
秦肃定定的望着尤弘,不知为何,尤弘总觉得这目光如芒刺背,令他心中不安,可转念一想又放下心来。
秦肃轻轻吐出一句话:“朕是天下之主,若遇事只一味的躲在朝臣身后,朕身下这位置不坐也罢!”
此言一出惊了四方!
尤弘内心一喜,面上却不露半分,双膝跪在地上,俯身在地,高呼:“陛下仁慈!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尧眉微蹩,欲再出声劝阻,尤弘看出他的举动,率先打断他即将要出口的话:“侯爷,这是陛下的决定,您难道是在质疑陛下吗?”
赵尧神色一凛,双手抱拳躬身道:“臣不敢!”
秦治手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马的马,过了几许,懒散抬头看向城墙上的林朔:“林大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林朔心中再不忿,也不情愿的回头往台阶处看去,见台阶处没有任何动静,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秦治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不屑的收回目光,轻哼了一声,眼睛望着他身子却微微向后偏,眉眼带着轻嘲的与士兵说着话,他用的是胡语,除了在场的胡人士兵没人听的懂他在说什么。
可瞅他说话的神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
谢瑾不着痕迹的看了林寻一眼,按理说,照以往的情形,林寻现在早该蹦跶起来对秦治骂骂咧咧了,但他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可以说异常安静。
谢瑾皱眉收回目光与一旁赵姝的视线在半道对了个正着。
两人都从双方眼里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可现下不是说话的场景,两人在眼神碰撞后很快便移了开。
林朔自然看到了胡人士兵眼中的嘲笑,脸色一青,沉声吩咐一旁的士兵去宫内查看情况。
可就在他的话刚吩咐下去,身后的台阶出便传来了声响,是尤弘谄媚的声音:“陛下,小心台阶。”
林朔神情一怔,随即连忙转过身子,朝台阶处迎了上去。
明黄的袍边出现在转角处时,林朔就附身跪了下去:“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黄的衣袍越来越近,及至跟前时,林朔的背脊俯的越发恭敬。
秦肃温和的看了一眼跪俯在地上的林朔一眼:“爱卿请起。”
林朔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微臣有罪,不敢起。”
秦肃眉宇微微上挑:“爱卿这话倒把朕给说糊涂了,爱卿何罪之有啊?”
林朔再次磕了个响头:“微臣该死,为了心中的一己私欲害陷陛下于危险之中!”
秦肃好奇的开口:“爱卿的一己私欲指的是?”
林朔的声音既真诚又愧疚:“事已至此,微臣也不欲再辩解什么,求陛下赐罪!”
秦肃眼神冷了下去,声音却一如之前的温和:“朕叫你说你就说。”
尤弘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神情略有些着急,在林朔出口前急急出了口:“林大人您就说吧,您的苦心陛下会理解的,况且陛下仁厚想来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尤弘话毕,直直干着急的看着林朔,完全没注意一旁向他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空气静默了半晌,最终,林朔开了口:“微臣该死!微臣的独子在那逆贼手里,若此时在那逆贼手中的人是微臣,微臣绝不会成为他手中的筹码,可面对我那不成器的孩儿,微臣实在不忍啊,他、他是微臣的独苗,若他比微臣更早的去见了列祖列宗,那微臣百年之后真的再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啊!”
尤弘听到他这番言语,冷汗都快要急了下来,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林大人您就实话实说了吧!”
秦肃看了眼尤弘,好奇的挑眉:“按尤弘的说法,此事还另有隐情?”
林朔跪在地上不说话,尤弘再次急出口:“林大人您就对陛下一五一十的说了吧!”
秦肃好整以暇的望着林朔,出口的声音却故意压的沉了些:“你这般欺骗朕可是欺君之罪?”
林朔终于再次有了反应,头抵地:“微臣确还有一私心!”
秦肃:“哦,说来看看。”
“那逆贼手中不止有微臣的不孝子,更有护了边疆经年的谢步军校以及宣平侯的长女赵姝。”
“如今那二人皆在逆贼手中,臣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痛失一名爱将,也无法看天下百姓失去一名真心护着他们、为着他们的将军!”
话罢,林朔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臣该死!”
秦肃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确实该死。”
闻言,尤弘原本忐忑的脸色瞬间惶惶,大气不敢出的压着头。
可最该害怕的人却神色如常的跪着,不为自己辩解半分,甚至还十分赞同陛下的话:“微臣该死,求陛下赐死!”
秦肃眼神晦暗的看着他,在众人的不安逐渐放大时,他轻笑出声:“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尤弘心中虽怕,但往日拍马匹的精神头上来了,一时竟没有忍住,恭维的话就出了口:“陛下龙颜在此,我们等人自
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等反应过来后,话已出了口,再后悔已来不及,只能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察看陛下的神情,见其并没有因他的话动怒后,心中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没有生气就好,若是生气了,搞不好他是这群人当中最先去与列祖列宗团聚的!
秦肃没再说其他,明黄的衣袍擦着林朔的手背而过,淡淡道:“走吧。”
明黄的衣袍消失在眼边,众人跟随上去,尤弘看了看前面的君主,故意落于人群的最后面。
片刻,他来到林朔的面前,小声道:“林大人?林大人?”
林朔从容不迫的起身,抬手抖了抖袍边。
看着他这副不紧不慢的动作,尤弘小心翼翼的开口:“林大人,您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林说轻瞥了他一眼:“陛下心中的想法岂是你我能猜透的。”语毕,抬脚跟了上去。
“那林大人您的考虑是.”尤弘不解的抬头,就看到原本跟前的人已不知何时走到了陛下身边。
尤弘立马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左右望了望,也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本章完)
作者说:作者专栏-新文《贪毒》已开文。
《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鱼是个和人说话都会脸红上半天的姑娘,她温顺、良善。
可时过境迁,她已不复是当初那个温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处左右逢源、溜须拍马,还励志要将那群权贵哄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哦,不对,是惬意顺心。
她也知道,她这样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里,就是个可随意拿来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鱼尽心尽力的亲近、讨好所有人,但唯独对谢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愿,而是不敢,
因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萨面貌、魔鬼心肠还知此人对她动了杀心。
为此,别说是跟他沾上半点关系,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瘆得慌。
谢怍表面上对周多鱼温和有礼,实则打心底厌恶她粗鄙庸俗的举止。
若硬要说愚昧无知的周多鱼身上有什么长处的话,那就是识趣,也只有识趣,识趣的远离他与他保持距离,对此,谢怍还算满意。
此去经年,窄巷相逢,谢怍双眸沉静的望着身子紧贴着墙而过的周多鱼,缓缓敛目,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是个识趣的好姑娘,知道对他退避三舍,
可,却碍眼的紧。
爱恨嗔痴,为贪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剧场:
周多鱼虔诚的跪在佛前,眼前则是刚刚奉给菩萨满满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灿灿黄金。
她对佛像低眉浅颂:劳菩萨费神助信女屠尽恶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为菩萨重塑金身之时,嗯,纯金。
拜完菩萨,她面不改色、不着痕迹的收起刚孝敬给菩萨的黄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哪有事还没办,就收钱的道理!
【特别说明】:文中“恶鬼”仅用于比喻,全文无奇幻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