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 洛泱开始变得有些奇怪,她开始对什么都无所谓,也不再和人争什么, 除了成绩一如既往地冲在前面,她开始不再爱参加活动,取而代之的,是疯狂地参加竞赛,好像只要有一刻停下, 就会让她失去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洛可开始成为洛泱曾经的模样,成为主持人,试图成为万众瞩目的目光焦点, 她成功了, 可是洛泱毫不在乎。
期末考结束的时候,学校决定组织一场野营活动,洛泱本不想参加,可是光明顶表示高中时间很快,希望大家都可以珍惜在一起相处的时光, 能够尽量排除自身困难,参加集体活动。
洛泱犹豫了,看着班级里大家欢声笑语的脸庞, 她叹气, 报了名。
学校难得野营选了比较远的地方, 洛泱轻装上阵,只打包了一个小包上了车。
大巴车上,洛泱始终塞着耳机, 并不说话, 叶故偶尔敛眸落在她身上, 却也只能看到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一瞬不瞬的朝着车窗。
虽然她还是照样和他讲话聊天,也还是会和他吵,可叶故就是明显的觉得哪里变了,却又说不清楚是哪里变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各班的老师领着各班的学生们在一早预定好的饭店里简单地解决了晚饭,舟车劳顿,大家也都身心俱疲,拿着分配好的房卡就上了楼。
洛泱和前桌的女生分到一个房间,女生看起来很困,洗完澡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独留洛泱一个人清醒着,在黑暗之中心绪游离。
明天为了锻炼他们,安排了几个班的学生一起进行户外野炊活动,所有食材和生火等事情都需要学生自己进行,听到通知的时候大家皆是一片哀嚎,洛泱却没有什么情绪表达,就像往常接到了一个通知一样平静。
五更天,天将亮未亮之际,正熟睡的席靳洲被身边不小的动静吵醒了。
叶故看着他,表情严肃认真,道:“她怕虫子怎么办?”
席靳洲刚从梦乡之中抽离出来,现在还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撩开他的手,轻啧一声:“你就非得把我叫醒然后问这个令人无语的话题吗……”
叶故不罢休,执着于让他回答。
席靳洲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彻底从床上拖着满是睡意的身体坐起来,
“人家自己都没说什么,你瞎操什么心啊,你关心过度了啊叶故。”
“我就管怎么了,她最近明显状态就不在线,你看不出来吗?”
席靳洲抚了抚发梢不置可否:“我看出来了,那又怎样呢?你觉得你又能做什么呢?起码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了。”
他向来一针见血,堵得叶故哑口无言,却仍旧倔强固执的看着他的瞳眸。
天蒙蒙亮,叶故走到窗边,看着即将出现的天光,沉默不语。
是,席靳洲是说的没错,他现在的确什么都做不了,但他不能就因此什么也不做。
下午分组的时候,洛泱和其他几个女生被分到一组去山上捡干柴,做点火用处。
洛泱很少说话,但偶尔也会参与她们的话题,只是她并不喜欢刻意的融入,索性后面只是倾听着,在她们点到她的时候才说上几句,其余时候都在认真寻找能够用得上的干柴。
身边长久的安静让洛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站起身来逡巡四周,才发现她们已经不见了,大概只是停滞了一分钟,洛泱毫不紧张,继续寻找柴火。
山中的黄昏似乎来的格外的迅速,仿佛黑夜晚来一秒都是对白日的偏爱。
洛泱一个人坐在一个废弃的屋前,脚边是一堆捡好的干柴,身边甚至时不时有鸟叫的声音,空灵遥远,回荡婉转。
洛泱就这样看着最后一点光从边界线一点点被吞噬殆尽,她抱臂坐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似乎与周围的环境抽离开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隐隐约约开始有狼叫的声音,她才发觉会起鸡皮疙瘩,但也只是加快了抚摸手臂的速度,并没有想要求救找人的意思。
就这样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呆坐了多久,手上被咬了几个虫子包,与一道剧烈晃动的,远距离出现的微弱光芒,还有孑然的声音在喊着什么。
洛泱想要站起来却突然眼眸一,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摔过去,被一个有力的臂弯拦住,猛地拉了回来。
“为什么不喊救命?!为什么不找人?!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疯了啊!”
一连串的情绪激动的怒吼,让洛泱看清楚眼前人的面容,熟悉的英气脸庞,还有那个最不能忽视的眼眸之下的泪痣,她一直都觉得像是伴着月亮的星星,只此一颗。
洛泱看着眼前第一次生这么大气的叶故,也有些措手不及,她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明明知道自己方向感极差,说白了就是个路痴!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这个分工呢?你到底、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叶故在看到她的前一刻,心都高高挂起,悬而未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推上审判台接受处决,直到突然看到那个坐在屋子前面匀停的身影,有一种后脑勺被人狠狠击打之后的过度清醒感。
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人,叶故强烈的压下心中深刻的后怕,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不颤抖。
他问她:“你为什么不呼救?”洛泱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在这种荒无人烟且没有水的地方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得到的,”她顿了顿,怕自己的过度冷漠让叶故觉得害怕,末了又补充道:“再说了,你总会发现我不见了的嘛,不是吗?”
叶故看着她还能够带着笑意的眼睛,心中无限震荡,有一场海啸掀起,可是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