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的后脊瞬间被覆盖上高于她体温的温度,带着那熟悉的奶香味,她蓦然转头。
唇角堪堪擦过身后人的额前。
她愣住了,嘴唇登时僵住,表情也随之僵硬,随着身后人的力量,洛泱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在了他身上。
叶故微微屈身,额角竟隐隐可见洛泱今天早上涂得姨妈色口红的印记,虽然极淡,烙印在洛泱的眼睛里却是无比的刺眼而羞赦。
“你……你怎么来了。”
洛泱不自觉声音就降低了几个度,和刚才对着洛可正颜厉色的教训判若两人,身边的吴叔都迟钝了几秒,才知趣的退了出去。
叶故像是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以后都是一家人,总要来看看。”
洛泱仍旧沉浸在刚才的意外小插曲之中,时不时就能看到叶故额头上的痕迹,她耳朵微微泛红,伸手想扶着墙,挣脱叶故的臂弯。
“我自己可以走……”
“你可以什么?你不可以。”叶故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留,语气不容置喙,强硬的态度昭然若揭。
洛泱以为他是不是忘记场合了,才会语出惊人,竟有几分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错觉。
就这样,叶故扶着洛泱一路回到她的房间,他垂眸就能看到她细嫩的脚踝上一片狰狞的红色擦伤,擦破的皮卷翘起来,沾着绿色草叶的碎屑,还有些泥土。
狼狈又柔弱。
“不用……”洛泱看着他那样不见外地脱掉了她的鞋子就要把脚往后缩。
却被叶故的宽大手掌瞬间捉住。
他眸光漆黑,凝视着她,语气沉沉。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
洛泱一滞,心中缥缈起一阵苦笑,难为他这么敬业,特意来她家演好这一出完美联姻的好戏。
叶故拿着桌上医药箱里的酒精签为她处理伤口外的杂物。
酒精刺激,洛泱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叶故眸中尽是她蜷缩的脚趾,薄唇微动,许久,叹气。
“痛就说,没必要死扛着。”
直到全部处理完,她还是没有发出一下声音,叶故当真以为她现在已经这么吃痛了,刚想开口调侃,映入眸中的却是她含在眼眶中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洛泱很快的抹去了。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故喉头突然苦涩难耐,说不出话似的。
洛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面如常色的站起来,掸平裙摆的褶皱处,扣好衬衫扣子,挽起袖口。
“看别人受到惩罚,就要付出相匹配的代价。”
这就是她要让洛可受到惩罚的代价,没有什么好叫苦连天的。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既然她一再给洛可机会都不管用,那就不要怪她撕破脸了。
看着洛泱一脸冷漠的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门,叶故出神半晌,才倏地,笑出声来。
是他认识的洛泱,白切黑,从来不是表面上看到那样乖巧小白。
不过她刚才一瘸一拐的演技实在是拙劣,检查的时候就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崴脚,只是受了点擦伤,出国几年,演技还是照样的拙劣,演绿茶都演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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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叶故突如其来的登门拜访,洛建成立马就让厨房重新准备了饭菜,颇有要大摆宴席的架势。
洛泱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如止水。
这是她在看到叶故的那一刻,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洛建成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可以开拓自己更大利益版图的机会的。
“叶故啊,看看饭菜可还合你胃口,要是还有想吃的,我就让厨房再做,就当在自己家里。”
在叶故面前的洛建成看起来真像个家常人家的父亲,笑起来,也能够看到眼尾渐生的皱纹,深浅不一。
叶故颔首,“多谢伯父,够了。”
语气疏离又谨礼,洛泱都很少看到他对谁这么毕恭毕敬的。
向来都是别人对他,要用叶故身边朋友的话来说,那就是——小爷是不可能伺候任何人的。
谈话之间,对面的张佩兰坐立难安,时不时看向洛建成欲言又止,视线不断飘向后院祠堂所在的方向。
洛泱心知明了,她这是在担心洛可呢。
只可惜,洛建成铁了心的决定,没人能改变的了,她虽说也没想让洛可被罚这么重,但或许洛建成是因为最近她和叶故联姻的事情,做给别人看的。
怪只怪洛可撞枪口的时机实在过于微妙。
饭吃到一半,张佩兰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颓丧模样,洛建成显然脸色开始不好了,语气有些沉重的低声警告她。
张佩兰忍不住开口:“你就忍心看你女儿在祠堂跪这么久,要不这次就算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她肯定知道错了,一会儿让她给洛洛道个歉吧。”
洛泱听着好笑,仍旧自顾自夹着碗里的菜,却食之无味。不是故意的,虽然这一场是她算计洛可,但她能看出,洛可已经存了想要推她的心,洛泱看人很准,尤其看心。
术业有专攻,在这一方面,洛泱完全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这句话。
一句轻描淡写的“不是故意”就想给她洗清,也真是太容易了一点,一如当年她们的到来加速了杨粤的死亡一样,以一句“是她自己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为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