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姬]秦可儿,还真是位可人儿!
在回住所的期间,谢安不自觉地回想着方才所见到的那位美人,以及她那一支悲苍的琴曲。
事后秦可儿告诉谢安,那一曲名为《青楼悲秋》,十余年前出自某位名妓之首,内中道尽了红尘女子的心酸苦楚,是江南许多青楼女子耳闻能详的曲目,只是不轻易在外人面前弹唱。
但是不得不说,对于谢安而言,这支曲目的影响力甚至要超过秦可儿那美丽的容貌。
“哥还在想着那个狐狸精么?”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的神色,小丫头撅着嘴不满问道。
望了一眼旁边一脸[我很生气]的小丫头,谢安无语地摇了摇头,要知道自打在秦可儿的厢房雅间起,这个小丫头便一直对那秦可儿报以浓浓敌意,龇牙咧嘴、咬牙切齿的,弄得谢安好生尴尬。
“丫头,怎么能用这种无礼的称呼?”
“明明就是!”小丫头鼓着双颊气呼呼地看着谢安,哼声说道,“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谢安正要说话,旁边苟贡亦低声说道,“公子,虽说大小姐说辞有些不雅,不过依卑职看来,那个女人似乎隐瞒着什么,卑职觉得,那个女人与广陵刺客的关系,绝非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你看你看,苟大哥都这么说!”见苟贡出言相帮,小丫头跺脚说道,对苟贡印象大大改善。
“行了行了,”左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谢安用几近哄孩子一样的口吻哄道,“既然回来了,就到卧室去看看你娘,省得你娘担心……”
小丫头气呼呼地打掉了谢安抚摸她头发的手,跺跺脚,朝屋内去了,显然有些时候没见到她娘亲。她也有些记挂。
望着小丫头离去的背影,谢安转头望向苟贡,疑惑问道,“苟贡,有何凭据么?”
“这个……”苟贡闻言皱了皱眉,沉思着摇了摇头,犹豫说道。“公子,卑职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女子。但是至今如今,也只有其中两位令卑职看不透,其中一人便是二夫人,另外一人嘛……”
苟贡没有说下去,不过谢安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几分笑意说道,“看不透那个秦可儿?”
见谢安说破此事,苟贡说话也不再遮遮掩掩,点头说道。“此女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初见时得知公子已为其赎身,此女一副惊慌之色,可后来竟能与公子谈笑风生,公子不觉得奇怪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青楼女子大多身不由己……”谢安耸耸肩说道。
“不对,不对,”苟贡摇摇头。皱眉说道,“卑职以为,那女人前后神色不一,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卑职觉得,此女似乎是清楚公子的真正身份!”
“唔?”被苟贡这么一说,谢安为之一愣。诧异问道,“有何凭据?”
“只是卑职的猜测,”顿了顿,苟贡紧声说道,“在外人看来,公子此番可是彻底得罪了邓元,邓元在广陵极有权势。按理说来,那秦可儿为了自保,应当百般推脱公子为其赎身才对,可是,她却接受了……”
“那邓元本公子又不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可那秦可儿应该不清楚这件事才对,可她却未推脱,这意味着,此女极有可能早已得知公子的身份,断定那邓元斗不过公子……”
谢安闻言一愣,皱眉思忖着。
见此,苟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那秦可儿数年前便扬名于广陵,可至今尚且还是处子之身,这就值得推敲了,据她所说,那全赖她替广陵刺客筹集经费,可公子别忘了,这广陵虽说是广陵刺客的地盘,但终归乃大周地域,广陵府府衙,岂不是要比广陵刺客更具影响力?——那邓元乃广陵府知府的小舅子,看似极其倾慕那秦可儿,但是这数年前却未用强将她强行掳走,卑职怀疑,那秦可儿在广陵府官员间亦有不少人脉……换句话说,公子为她赎身,她原本可以借助广陵府内的人脉,叫公子退却,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公子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么?”
“难道就不能是她看中了本公子么?”谢安带着几分哂笑说道。
苟贡面色一滞,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凭公子的气度,即便受那秦可儿垂青,也不难理解,不过,卑职还有另外一个猜测……卑职以为,是否是那秦可儿早已得知公子真正身份,很清楚即便请广陵府的人脉出面解围亦无法阻碍公子,因此,便打消了这个主意,乖乖就范……”
“苟贡,你这可是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啊!”谢安笑呵呵地说道。
苟贡闻言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平心而论,公子可曾看透那个女人?”
听闻此言,谢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不由回想起了悬挂在秦可儿厢房雅间内墙壁上的那些字画。
曾经有人说,从一个人所写的字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这一点,谢安早前在长孙湘雨那里便有所察觉,虽说长孙湘雨善于临摹各种笔迹,但无论是何种笔迹,均遮掩不了她锋芒毕露的磅礴大气,然而在秦可儿的雅间内所看到的字帖,笔力、气势却是各不相同,若不是秦可儿亲口承认,谢安真有些怀疑那些字帖是否全然出自她的手笔。
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位蜃姬秦可儿,谢安便不由想到一个词,咫尺天涯……
有时候,看似就在眼前,却感觉此女远在天涯;有时候,看似遥远而不可及,待回过神来,此女却就在身旁……
那种如云如雾,仿佛置身于环境的奇妙感觉……
莫非就是这样,她才会被人称之为[蜃姬]?飘渺而令人难以把握?
见谢安沉默不语,苟贡会错了意,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趁热打铁说道,“还是谨慎些为好,公子需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道并非是公子不去招惹他人。他人就断然不会来加害公子,前些日子广陵刺客暗杀我等……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啊?”谢安如梦初醒地望了一眼苟贡,待思忖后点了点头,说道,“唔,你说的对。苟贡,你再派些人去探探此女底细。既然秦可儿久居广陵,想必应该能打探到些什么……”
“卑职遵命!”苟贡闻言抱了抱拳,正要转身离去,忽而转头询问道,“公子,此番我等得罪了那邓元,想必此人不会善罢甘休,很有可能会借助广陵府的势力对付我等,与其如此。倒不如先发制人,去那广陵府走一遭……公子不是说要替大小姐的父亲,王邬王大人报仇么?”
“不错!”听苟贡提到此事,谢安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要知道从王馨口中听说广陵府私下包庇当年陷害苏家的一干官员时,谢安便已打定主意要让当年那些人血债血偿,那不单是为了苏家。更是为了他曾经的恩人王邬,但问题是,倘若他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若是被太平军得知,岂不是坏了李贤的大计?
毕竟李贤曾嘱咐过他,太平军还未有所行动之时。谢安不得暴露自己身份,免得叫太平军察觉不对,当即起兵。
想到这里,谢安便将心中的顾虑告诉了苟贡,想听听他对此的看法。
苟贡闻言思忖了半响,沉声说道,“公子。卑职以为,太平军恐怕是已经得知公子暗访江南的事……”
饶是谢安听闻此言亦有些纳闷,毕竟他们一路上很是小心,从未暴露自己身份,又何来被太平军得悉一说?
见此,苟贡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可别忘了,前些日子广陵刺客纠集百余人前往暗杀公子,而公子与广陵刺客无冤无仇,何以那帮混账东西会盯上公子?”
“你的意思是……”
“早前在冀京时,便听说广陵刺客暗中勾结太平军,很有可能,那一回行刺正是太平军在幕后指使,想借广陵刺客之手,铲除公子……卑职以为,既然如此,倒不如亮出身份,一方面控制广陵府,一方面调扬州八万兵马来此,叫太平军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