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作死啊,湘雨……
眼瞅着梁丘舞身上渐渐泛起淡红色的气雾,谢安连忙喊停,拉了拉一脸悲愤、委屈的梁丘舞,附耳对她低声说了几句,梁丘舞这才转怒为喜。
因为谢安说得很轻。是故另外三女只听到[这几日]、[都陪你]、[会有的]这断断续续几个词。
“嘁!”见谢安用几句话哄好了梁丘舞,长孙湘雨感觉有些遗憾。可能看在谢安连连用眼神示意的份上,加之伊伊与金铃儿亦在旁示意她莫要挑事,长孙湘雨这才停止对梁丘舞的挑衅,转而考虑起眼前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如果在完全没有食欲的情况下,将那碗饭吃下去。
倘若是在平日,没有食欲那就不吃了,等饿的时候用她喜爱的糕点甜食填饱肚子就好,别说嫁给谢安之后。哪怕是之前在长孙家她也是这样,毕竟胤公相当宠她。
可如今就不行了,毕竟谢安曾好几次警告过她,甚至于,就连精通医术的金铃儿也几番告诫过她,糕点甜食不利于她的身体。
一想到自己腹内的孩子,长孙湘雨强忍着呕吐的感觉硬生生将那碗米饭吃了下去。一粒米都没剩下,甚至于,她还破例夹了几筷子荤食,这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事。
期间,谢安见长孙湘雨那般难受。好几次劝说吃不下就算了,但是长孙湘雨依然还是勉强吃了下去,她时而皱眉干呕的模样,只看得谢安心疼不已。
不得不说,女人在某些时候,意志力与承受力要远远超过男人,尤其是像长孙湘雨这种偏激执着的女人。
饭后。府上下人端来四杯茶水,以及一杯温水,这杯温水自然是给长孙湘雨的,毕竟金铃儿精通药理,清楚饭后饮茶不利于身怀有孕的女子。
皱眉望了一眼杯中平淡无奇的温水,长孙湘雨不由抬起头望了一眼夫君与其余姐妹手中的茶盏,微微咽了咽唾沫,看得出来,她有些意动,但是在凝视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后,她微微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一点一点地饮着杯中的水。
也难怪,毕竟茶与糕点甜食可以说她唯一的嗜好了,唔,闲着没事算计人不算。
这一切,谢安无疑是看在眼里,见长孙湘雨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他心中暗暗后悔。
早知道子嗣能让这个女人有如此大的改变,他三年就应该弄大她的肚子,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念头便被谢安炮之脑后了,毕竟这种事可不是他说了算了,倘若他真有这个本事,旁边坐着的梁丘舞就不会用羡慕外加嫉妒的目光死死盯着长孙湘雨的肚子了。
整整一盏茶工夫,梁丘舞轻咬着嘴唇,露出一副不甘模样,愣是没移开视线。
见长孙湘雨忙着应付不时翻腾起来的恶心感,梁丘舞忙着凝视前者的肚子,金铃儿只好自己开口询问夫君有关于江南一行的事。
“去江南,夫君打算带多少人?”
“一半的东岭众与金陵众吧,”饮了一口茶,谢安仔细说道,“首先,漠飞与丁邱是肯定要带的,不过,他们二人不与为夫同路,朝廷急需太平军的情报,一来是卫绉认得漠飞,二来,漠飞是除了金姐姐外最擅长隐匿追踪的刺客,因此,为夫打算叫他与丁邱一起行动,丁邱是金陵人,而且武艺亦不俗,必定能起到许多帮助……”
金铃儿闻言点了点头,说实话,眼下的她还真没把握赢得过漠飞,毕竟她怀胎十月生下了女儿,荒废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甚至于,就算身体复原之后,她也很少习武,作为一位母亲,她对女儿的热情要远远高过对武艺。
“那么何人与夫君一路呢?”伊伊忍不住问道,毕竟这事关夫君一路上的安危。
“嗯,苟贡、萧离、徐杰,就他们三个吧!——人多了反而不好,毕竟为夫这次去江南乃是暗访。”
“萧离与徐杰那两个小子么?”金铃儿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毕竟都是她原先手底下的小弟,她何尝不是知根知底,在思忖了一下后。点头说道,“有苟贡在,倒不至于出什么岔子……此人精于用毒,造诣不在妾身药理之下,可免夫君路上被人下药,对了,夫君为何不带狄布?此人拜入小舞妹妹门下习武。这三年武艺可是突飞猛进……”
“呵呵。”谢安微微一笑,事实上。自当初轻易就败给梁丘舞后,狄布闷头苦练,此后有好几次找到梁丘舞切磋,可惜全部败北,懊恼之下,他索性就拜入了梁丘一门,请梁丘舞传授武艺。
当时梁丘舞看在狄布乃其夫谢安的死忠份上,并未拒绝,这使得费国、唐皓、廖立、马聃那批人也动了心思。纷纷上门请主母指点,梁丘舞见自己已经教了狄布,只好将答应了那些人,有空的时候就指点他们一下,没空的时候嘛,梁丘公闲着没事也会指点他们一下,这使得狄布、费国那些人的武艺突飞猛进。
但是。也因此出现了一个问题,梁丘家的武艺,那是武将沙场搏命的武艺,教教费国、马聃等人倒是合适,但是教狄布其实并不合适,因为他是刺客。注重的是速度与敏捷。
于是乎,身为东岭众的老大,狄布却逐渐靠着武将靠拢,就如今而言,叫他骑着马沙场冲锋陷阵那根本不成问题,但是要让他作为一名刺客跟着谢安到江南,狄布办不到了。因为他学的是武将的招式,要是让他像漠飞似的飞檐走壁,肯定得把别人家的屋顶踩踏。
当然了,其实就算没有学梁丘家的武艺,依着狄布九尺高的个头、近三百斤的重量,他也爬不上屋顶。
只能说,狄布当初选错了行当,他不该当个刺客,他就应该当武将,凭着他只比梁丘舞弱上一筹的臂力,倘若投身战场,那绝对是一位绝世猛将。
无论如何,他已回不到刺客的行列了,毕竟刺客讲究的是身轻如燕,看看金铃儿……唔,如今的金铃儿自生下女儿后逐渐丰满,暂且不提,苟贡、漠飞、丁邱,哪一个不是身体重量控制在百二十斤上下的?毕竟作为一位飞檐走壁的刺客,若是行动将人屋顶踩踏了,那实在是太丢人了。
“狄布就算了,为夫还得用他震慑大狱寺内那帮死囚,狄布若是走了,那帮家伙非得闹地不可开交……有苟贡、萧离、徐杰三人,足够了!——真要是有什么事,为夫随时可以调大军,再说了,漠飞、丁邱那边还有两百多人呢!”谢安总结性地说道。
“这倒也是……”金铃儿信服地点了点头,在望了眼自己怀中的女儿后,微微叹了口气。
在她想来,倘若她没有女儿负累的话,她此番便能护卫夫君到江南去了,凭她[鬼姬]金铃儿的威名,看看江南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闹事。
想到这里,金铃儿略微有些遗憾,不过遗憾归遗憾,她却不后悔,毕竟能替夫君生下一个女儿,是她此生莫大的幸福。
“既然如此,夫君可要小心了,哦,对了,早些年妾身便告诉过夫君,江南非我金陵危楼一家刺客行馆,广陵亦有一拨刺客,虽然广陵刺客亦兜售贩卖情报维持生计,但也不是就没接过杀人的买卖,妾身不在身边,望夫君能避就避,尽量莫要与广陵刺客结怨……”
“广陵刺客很厉害么?”见金铃儿语气严肃,谢安有些纳闷,毕竟说这句话的人,曾经可是名声响彻江南金陵一带的黑道大姐。
“这个……”金铃儿微微皱了皱眉,摇头说道,“我危楼与广陵刺客并非正面冲突过,其行馆实力如何,妾身也不知,不过么,小心点总没错,毕竟广陵刺客与我金陵危楼、以及东岭众齐名,断然不是善与之辈!”
“嗯,为夫记住了!”望着金铃儿关切的目光,谢安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李寿托他的那件事,便是想叫其女李昱与金铃儿的女儿妮妮定下婚约的那件事。
挠了挠头,谢安讪笑说道,“金姐姐,有件事要与你商量下,唔,私下……”
“私下?”金铃儿愣了愣,不明所以望了一眼夫君,点头说道,“唔,那到妾身房中去说吧……”
话音刚落,屋外匆匆走出一名府上下人,瞧见谢安,叩地禀道,“启禀老爷与几位夫人,城中[宝汇商行]的王家在府门外投拜帖,请老爷与四夫人若是得空见见他……”
[宝汇商行]的王家?
唔,当家好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吧,大儿子好像是礼部郎官王典,小儿子王吉在詹事府当差……
跟自己没什么交集啊,来拜访我做什么?
纳闷地思忖了一下,谢安正要说话,就见金铃儿满脸怒色地站起身来,恨声说道,“你回去告诉那人,叫他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再敢惦记着老娘的女儿,老娘回头将他那家商行砸了!”
“……”冷不防被金铃儿的怒骂吓了一跳,谢安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一脸激动的女人。
可能是注意到了夫君谢安呆若木鸡的表情,伊伊轻笑着解释道,“夫君不知,自城中得知铃儿姐姐为夫君生下一女后,城中豪门世家争相来提亲,气地金姐姐差点没找人教训他们去……”
谢安张了张嘴,目瞪口呆地望着金铃儿指着那名家丁骂道,“叫她滚,给老娘滚!——听到了么?还不快去!——这种事日后需要再来禀告!”
“是是……”那名无辜的家丁连滚带爬逃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金铃儿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激动的心神,忽然,她意识到了身旁还有夫君在,有些尴尬地望了一眼夫君,歉意说道,“妾身失态了,夫君莫怪……”
望着前后判若两人的金铃儿,谢安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机械般摆了摆手,干干说道,“没……没事……”
见夫君不怪罪自己,金铃儿这才松了口气,可一回想到方才的事,她又忍不住怒上心头,咬牙切齿说道,“真是可气,那帮混账东西,主意竟然敢打到我金铃儿的女儿头上来了,不知死活!——要不是老娘改了脾气,换做三年前,非得将那帮不长眼的家伙吊死在城门上!”
尽管心中清楚金铃儿说的是气话,可谢安依旧感觉后背泛起丝丝凉意,毕竟金铃儿最初杀人的手法,就是用铁丝将人绞死,手段很是毒辣,而后过了好些年,才逐渐该用匕首。
“说……说的是,那帮家伙真是不开眼!”谢安讪笑着附和着妻子。
见夫君似乎挺赞成自己的观点,金铃儿心中甜蜜,轻笑着说道,“算了,不去理会那些混账,夫君方才不是说有事要与妾身私下商量么?”
“啊?”谢安张了张嘴,脑海中浮现着金铃儿方才暴怒的模样,在呆了半响后这才讪讪说道,“呃,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这样吧,过些日子我们细说……”
“咦?过些日子夫君不是要去江南么?如何与妾身细说?”
“为夫可以写在纸上呀……唔,等为夫离府后再看,好么?——千万千万……”
“咦?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